明明是她十月怀胎,阵痛十几个小时才生出来的孩子,怎么就成朱瞻基一个人的小棉袄了?
  
  说老实话,景舒有点醋。
  
  “娘~”小丫头哭唧唧地过来,抱着景舒的臂膀撒娇:“女儿也心疼娘,只是……只是中毒和生病不一样嘛。”
  
  遇刺中毒的死亡概率大,普通风寒死的概率可小可小了……
  
  若今日中毒的是娘,她也是一样难过的。
  
  “好了好了。”景舒拿帕子,仔细给闺女擦了擦泪:“娘开玩笑的,娘知道凌薇是最孝顺的孩子。”
  
  “别哭了,眼睛都哭肿了,小姑娘肿着眼可不好看呢,让你去照顾你大侄女,你大侄女这几日还好吧?”
  
  说起来,她也许久没见到大宝贝孙女了。
  
  “好呢。”凌薇抽噎道:“就……就是太能吃了一些,她吃鸡蛋羹,能吃掉两碗,若不是嫂嫂拦着,说不准还能再吃一碗下去呢。”
  
  “力气也大,贤母妃给缝的小白兔布偶都被她给扯烂了,我还听嫂嫂和大哥说笑话。”
  
  “嫂嫂说,她好几次,都怀疑南乔是个男娃娃,可不管怎么撩开确认,都是个小姑娘。”
  
  “娘,你说等小侄女长大,女儿是不是都打不过她?”
  
  你说她要是连自己侄女都打不过,那得多丢脸啊。
  
  自己好歹是姑姑,这个脸可说什么都不能丢。
  
  闻言,景舒有些无语地道:“……哪有像你这么当姑姑的,别家姑姑都是想方设法保护侄女,你却净想着打架。”
  
  再说了,等她能跑能跳了,那时候闺女都已经十五六岁的年纪了,就那个年龄差距。
  
  会打不过?
  
  不可能,完全不可能好吗?
  
  “不用担心。”朱瞻基安慰闺女:“你是当姑姑的,是长辈,她就算打得过你,那她也该让着你才是。”
  
  爹爹说的倒是实话,谁让自己的辈分高呢?
  
  这么一想,凌薇又不担心了。
  
  是啊,她不和侄女打架,让侄女去帮她打架不就行了么?
  
  多大点儿事啊?
  
  这事既然能给凌薇知道,那就代表全京城都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对此津津乐道。
  
  当然了,外人只知道皇帝没事,可不知道皇帝中毒的事情。
  
  大家都以为,这刺客才刚下手,就被锦衣卫给逮到了。
  
  只不过,大家伙还是很疑惑,这倭寇是怎么进入戒备森严得皇城的?
  
  这事到现在,都还是个谜呢!
  
  大家只知道北镇抚司正在严查,而那东瀛人,早就被折磨得不成样子了,相信过不了多久,就能剥丝抽茧地查出来。
  
  呵呵,当今圣上,可是敢把人剥皮揎草的人物。
  
  到时候,那菜市口,不知道又得挂上多少个脑袋,多少富贵权势人家,又得从此败落咯。
  
  东宫。
  
  吴贤妃今日闲着无事,便想着过来看看自家的小儿子。
  
  见他还有心情聚精会神地盯着一堆木头琢磨,她便忍不住直叹气:“你这孩子,怎么还有闲心玩儿?”
  
  “你爹都中毒了,你怎么不去看看,表表孝心?”
  
  她也不是想争什么,只是觉得儿子怎么什么都不在乎呢?
  
  亲爹的死活,名声,都不在乎,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
  
  “儿子去过了。”朱祁钧非常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太医说爹没事了,儿子自然就回来了。”
  
  他既不是太医,又不是太监,不能帮爹恢复身体,也不能伺候好爹,留着那占地方干啥呢?
  
  吴贤妃无语道:“……那可是你亲爹,怎么说你也该侍疾两日的,便是没事,也该守着两日以表孝心啊。”
  
  如此敷衍,指不定将来会被大臣们说不孝的。
  
  好在太子殿下疼小儿子,就算真的是个呆的,有太子殿下看着,大概也吃不了什么亏。
  
  “嗯嗯。”
  
  朱祁钧却压根没听,只是敷衍了亲娘几句便又开始,着手改装他的木头,气得吴贤妃差点翻白眼。
  
  回到自己宫里后,吴贤妃迫不及待让人给点了檀香,又喝了两碗莲子汤才把心情给静下来,她揉了揉自己太阳穴叹道。
  
  “儿女债啊。”
  
  陛下的三弟出了名的热爱玩蛐蛐,如今自己的孩子,倒是不爱蛐蛐,反倒是热爱上了木工?
  
  她倒是宁愿孩子玩蛐蛐,好歹没有现在这么呆不是?
  
  哎,真是愁人,还好她家祁钰还算是正常人。
  
  景舒:“……”
  
  你家祁钰确实挺正常的,不过是宠爱青楼女子而已。
  
  不过他说的是上辈子的朱祁钰,这时候的朱祁钰却不会。
  
  他可没有那个时间和青楼女子邂逅,更没有哪个官员,敢给王爷举荐那种风尘女子。
  
  只要他们敢,朱瞻基就敢灭他全家满门。
  
  他这些日子,和朱祁铭就差在北镇抚司住下了,天天盯着两位叔叔审案子,简直不要太刻苦。
  
  朱祁锦也没空,爹中毒,政事全部都归了他管,使臣们陆续回朝,作为太子,还是作为主人家,他自然还得去送送。
  
  不管什么时候,汉家的礼数肯定是不能够丢的。
  
  有了北镇抚司的加班加点,事情很快就查出来不少。
  
  再加上朱瞻基的政治敏锐,这事很快也就明了了七八分?
  
  “王家、柳家、文家、李家……这些几百年的簪缨世族,从宋时起,他们就已经清流门第,受到各朝皇帝的青睐。”
  
  “他们家族或多或少、或高或低、都在朝中大大小小的地方有任职,小到海关地方上的衙役,再到宫中锦衣卫,大到有资格上朝堂的公卿。”
  
  “这么大的荣耀,这么庞大的体系,他们却还是不肯满足,贪得无厌,成日琢磨怎么吸老百姓的血。”
  
  “不过是让他们多交些税,把贱籍奴婢当个人看待,他们便受不了,便和倭寇勾结在一起。”
  
  “他们这,和通敌卖国有什么区别,等将来国家真的有难,兵临城下,他们怕不是头一个开门迎敌的才怪。”
  
  “你们瞧瞧这上头的人,没牵扯到几个人有地位的人。”
  
  “家族头头干的事,黑锅却都是什么都不知道还隔着老远的小人物背,他们这是打量这我不敢诛他们九族的。”
  
  朱瞻基拿着厚厚一本的名单,上面的每个人都参与了此次的事,可大部分都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