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陛下只是问责几句罢了,倒也不必担心。”
  
  开玩笑,皇帝做事,自然有皇上的道理。
  
  他算那个葱,才刚刚考上秀才,怎么能让姐姐忧心呢。
  
  而且再说了,先生身为衍圣公,治家不严的话,那肯定是有他的责任的,问责几句也是应该。
  
  太和殿。
  
  文武百官今日全都到齐了,就连病着的也拖着病体来了,就连病了许久的汉王爷也跑来瞧热闹。
  
  朱瞻基见他走路困难,便专门为他赐了个座位,人老了爱看热闹,他也是能理解的嘛。
  
  朝臣面色各异,文官都是一脸严肃,武官则是幸灾乐祸,和汉王一般,全然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太和殿外,不能上朝面圣的大臣更是站得满满的,跟街上的菜市场般,脖子都望成了长颈鹿。
  
  而他们的手中,都是准备给上给皇帝的奏疏,当然了,大部分都是给衍圣公求情的。
  
  朱瞻基今日上朝,也难得没有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更没在龙椅上跷二郎腿,而且坐得规规矩矩的。
  
  殿中央,则是明太祖朱元璋,头一次召见衍圣公时候的训话录,这是从孔家抄出来的。
  
  当年,孔家人把对话写了下来,并裱在了正堂中央。
  
  衍圣公孔彦缙今年,才不过三十九岁的年纪。
  
  他年幼丧父,十分自立,一心钻研自己学问,在太学很是受学子追捧,所以有许多门生。
  
  他被从金陵‘请’到北平来时,便知道家族怕是要出事。
  
  赶路的这几日,他头上生出了许多白发,看起来憔悴不堪,可身上的儒袍还是一尘不染。
  
  待看到殿中的那幅对话后,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然后才弯腰拱手行礼:“臣,孔彦缙,给陛下问安,陛下圣躬安。”
  
  曲阜那些人,这是要把祖宗的基业毁于一旦啊。
  
  “朕安。”朱瞻基先运用太祖之话,同他轻言细语地聊天:“秀才也安,秀才今年几岁了?”
  
  大殿之中一片安静,文武百官没一个敢喘气的。
  
  倒是孔彦缙,十分镇定地回话:“回陛下的话,臣今年三十九了,马上便是不惑之年。”
  
  他永乐八年才袭爵,那时候的他才刚刚十岁。
  
  “嗯,比朕还小两岁。”朱瞻基轻轻地点点头,随后话锋一转:“当年太祖召见你高祖父孔克坚,说要你们孔家,于我朝代再出个好人。”
  
  “可这如今七十二年过去了,朕却没见着你们孔家出什么能耐人,怎么反倒是有这么多为非作歹的。”
  
  “孔秀才,衍圣公,圣人之后,你难道不跟朕解释一下?”
  
  若是老实本分,他当然乐意养着圣人们的后代。
  
  可是他们并不本分,甚至还喜欢带头递降表。
  
  这感觉,比老婆喜欢上别人,还给别人生了个孩子的感觉还糟糕,毕竟养只狗见到贼还要上去咬几口呢。
  
  可那么多真金白银养着他们,倒还不如喂条狗呢。
  
  孔彦缙低着头,惭愧道:“是族孙们不孝,污了祖宗清誉,还望陛下严惩,绝不可姑息。”
  
  “臣治家不严,约束不当,实在愧当衍圣公之名,今自请辞去爵位,归还朝廷赐臣的宅屋、田产。”
  
  “只是臣还请陛下开恩,允许臣继续教学。”
  
  万世师表,是孔家的牌匾,而当教书育人的先生,这也是连他死,也必须要做的事情。
  
  “你倒是不图名誉。”朱瞻基问道:“可是你连你自己的族人都教不好,又怎么能教好天下学子呢?”
  
  这都把人教成什么样子了,还教呢?
  
  “启奏陛下。”
  
  文官们见状,觉得皇帝有些苛刻,便都忍不住站出来为衍圣公说话,他们觉得孔彦缙已经知错。
  
  既然如此,陛下就不该继续追究才是啊。
  
  “朕没同你们说话。”朱瞻基眼一瞪,杀气尽现:“王荣,宣旨。”
  
  他此话一出,大臣们一抖,纷纷不敢再言半句。
  
  最后,朱瞻基废了孔家的爵位,并把曲阜孔家犯罪之人给下了狱,让刑部该怎么判就怎么判。
  
  至于孔彦缙,朱瞻基让他带着嫡系子孙去了衢州,不用再教育士子,只需把南宗教育好就行了。
  
  屋子田产全没收了大半,朱瞻基更是美曰:“几千年富贵,想来你们已经忘记圣人之苦。”
  
  “既如此,你们便开始清贫苦读,好早日如太祖所说,于我朝出个能耐人,也不辜负太祖寄托了。”
  
  他没赶尽杀绝,还给他们保留了一部分的财富。
  
  这已经是极为给面子了,这也是在告诉天下官员。
  
  只要你们敢不法,那就算出自孔家朕也得收拾你。
  
  散朝之后,汉王爷留了下来,还没有说几句话呢,就见焦毅匆匆来报:“陛下,宫门出事了,公主殿下在宫门口,打死了四名生员。”
  
  此话一落,别说汉王了,连朱瞻基和朱祁锦都愣住了,朱高煦愣了好久,才感叹道。
  
  “大侄子,你这闺女,有点……厉害啊。”
  
  这事就是换了京都小霸王,朱祁铭也不敢这么干吧。
  
  他看了眼此刻已经石化的父子俩,摇着头离开了,闹出这么大的事,到时候看这个大侄子怎么收场。
  
  坤宁宫。
  
  凌薇跪在地上,双手早被景舒一个给了五个手板,红彤彤得很是吓人,可她却梗着脖子不肯认错。
  
  “女儿没错,他们就是该死,娘就是打死我,女儿也没错,若是重来一回,女儿还得打死他们。”请下载app
  闻言,景舒瞬间血压上升,暴脾气差点没控制住手上的戒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这倒霉孩子,她生的孩子,怎么一两个都是动不动就要杀人的?
  
  “娘娘……”
  
  宫人们连忙拦住她,轻声劝着景舒不完生气。
  
  朱祁钧也小心护着妹妹,生怕母后一气之下,到时候给妹妹打死了咋办?
  
  景舒怒吼道:“打死打死,你知道你才多大吗?”
  
  “你才十二岁,十二岁的小姑娘,你手上就沾了四条人命,还在天下人的眼门前头。”
  
  “你说你以后怎么办,天下人会怎么说你。”
  
  “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么,他们还是读书人呢,你把人家弄死了,你爹应该怎么罚你才能服众?”
  
  景舒气得脑壳发昏,她怎么也没想到闺女会闹出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