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很多人觉得,当皇后的贴身女官便是后宫最高的荣耀与本事,可坤宁宫毕竟是一片小天地。
  
  而尚宫作为六尚之首,管着紫禁城上上下下一大半的事情,那又是另外一番天地了。
  
  到了尚宫的位置,别说是皇帝妃嫔,就是王爷的王妃们见了她,也得客气些,因为这个是最接近皇帝皇后的位置。
  
  蕊初如今是皇后的女官,但她肯定是管不到皇帝的女官,可当她当了尚宫,那全宫的女官都得听她的。
  
  这么说,大家应该明白了吧?
  
  “娘娘知道的,臣不嫁人。”蕊初坐在矮凳上,轻轻给景舒捶着腿:“可是,臣怕自己坐不好尚宫的位置,怕犯错,更舍不得离开娘娘。”
  
  达到胡大人的目标,原本是她一生所求。
  
  可如今在坤宁宫待久了,她倒是更贪念这份安逸。
  
  “不怕,慢慢学。”景舒拍拍她的手:“我觉得你是个好的,你陪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
  
  “还帮我办了这么多事,我希望你,将来也能成为太子妃帮手,就像我姐姐,和母后当初那样。”
  
  徐皇后死的早,朱棣的后宫归张太后她老人家管,宫里上上下下的事,全部都是她和胡善围两人商量着来的。
  
  现如今,尚宫的位置,除了蕊初,她也想不出别的人了。
  
  蕊初红了眼眶:“娘娘信臣,臣自当竭尽全力。”
  
  长乐宫。
  
  这原本是坤宁宫没修好时,景舒暂时住过的宫殿。
  
  后来景舒搬去了坤宁宫,就把这地给吴贤妃住了。
  
  没办法,人家养着两个儿子,总要给点体面的。
  
  此时的吴氏有些心慌,她从不像现在这样感觉坐立难安。
  
  “流雯,你说,皇后娘娘会不会生我的气?祁钰能不能理解我?我总是觉得,他有些怪我。”
  
  流雯是早在吴氏身边照顾的,只是地位比较靠后,前几位出宫后,她便自然而然成了吴氏最信任的人。
  
  “娘娘,您别多想,皇后殿下向来便是和善的,咱们殿下,自小就在她身边长大的,她怎么会生气呢?
  
  至于咱们殿下,更是自小懂事,殿下四岁时便知要给娘娘您倒水,又怎么会不理解您的苦心呢?”
  
  其实她也拿不准,只不过安慰话肯定还是要说的。
  
  吴氏抓着手帕,想着这些年自己和皇后相处的点点滴滴,也松了口气,她也不想如此。
  
  可是她就是怕啊!
  
  陛下的后妃里,就自己有两个儿子,她真怕惹了皇后哪里不快,到时候就是郭妃的下场。
  
  “希望如此。”
  
  她总觉得如今的自己,过得实在是担惊受怕,还不如刚进宫时,无儿无女的时候快乐。
  
  希望儿子早些就藩,她也就能轻松一些了。
  
  第二日,景舒起了个大早,先派人去把几个睡的正香的孩子们,全部都给捉了起来。
  
  哦,铭儿不算,他还在养伤。
  
  然后一一检查见面礼,再看了一遍自己准备的见面礼,方才放下心来,朱瞻基看得很无语。
  
  “至于吗?锦儿成亲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个样子?”
  
  景舒理了理自己裙摆,淡淡道:“锦儿成婚的时候,至少没闹出这种事,让张氏难堪。”
  
  朱瞻基:“……”
  
  是这个理!
  
  陈乐容:你们得谢谢我,要不是我,当初难堪的说不准就是太子爷他们两口子了呢。
  
  可惜她做好事、不留名,景舒和朱瞻基自然也就不知道。
  
  杭氏穿着王妃常服,端庄大方地和朱祁钰走了进来,从她含笑的表情来看,景舒便已然觉得她好了。
  
  毕竟能这么快调整好心态的姑娘,确实不那么多见。
  
  有些事,不提才是最好的道歉。
  
  今日谁都没再提那事,按着常规流程敬完了茶,互相交换了见面礼,再一块儿用个早膳也就是了。
  
  用过早膳,她就让他们去见吴贤妃了。
  
  小朱同学也拉着锦儿办事去了,太子妃有孕反应严重,也早早回去了,只有凌薇赖着不肯走。
  
  “母后,我观您给二嫂的礼,可比当初给大嫂的还多,女儿心中有个疑问,不知大嫂会不会生气?”
  
  景舒笑道:“你怎么会这么问?”
  
  凌薇认真道:“橘英告诉我的,说她们家邻居老太太,有三个儿子,娶大儿媳妇的时候,家里穷,新妇请安的时候,就只给了一副银镯子。”
  
  “娶老二儿媳妇的时候,家里条件好些了,就给打了对儿金的,老三娶媳妇的时候条件更好,直接给打了副头面。”
  
  “可几个儿媳妇却觉得,老太太一点儿也不公平,特别是老大家的儿媳妇,觉得十分委屈。”
  
  “几个妯娌也是互看不顺眼,常常在背后说人家坏话,整的三兄弟关系也差了,老太太如今很是后悔,说若早知道,便都给一样的了。
  所以,她看到今天的事情,才会想到大嫂会不会不高兴。
  
  景舒点点头,赞道:“你能想到这,为娘已经感到很开心了,可你大嫂,是尊贵的太子妃,她不是普通妇人,会去琢磨这些小事。”
  
  “况且,原是你和兄弟闯的祸,为娘这是在给你们擦屁股,只要不傻,都能够看的出来,你大嫂不会生气的。”
  
  “再有,为娘给你大嫂的见面礼(改口礼),是你太爷爷给娘和你爹的,意义更加贵重,那是多少首饰都是比不上的,你明白了吗?”
  
  不管闺女到底能不能听懂,她都会揉碎了掰开仔细说给她听,免得长大了太过天真。
  
  凌薇点点头,表示明白,甚至还有些惭愧。
  
  “娘,我真的知道错了,要不是女儿和兄弟们调皮,也不会惹出这么多事,女儿会好好弥补二哥二嫂的。”
  
  景舒摸了摸闺女柔软的头发,道:“知错就改还是好孩子,好了,你爹不是让你临摹崔白的寒雀图,今日娘有空,便盯着你完成吧。”
  
  小朱擅画这种高雅的爱好,成功遗传给了朱祁锦和朱祁钰,就连均儿都有那么一点点天赋。
  
  可惜朱祁铭和凌薇没有,小朱已经对铭儿放弃治疗,可对女儿却没有,所以便手把手教她这门功课,可惜小姑娘貌似非常不领情。
  
  “啊?女儿刚想起来,今日和橘英约好了和乐容姐姐学功夫的,时间快到了,女儿先走了啊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