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休息了一晚，第二天陆震和姜悦就先带着孩子们去了隔壁的梅溪村看望姜爷爷姜奶奶。
陆震也是帮着忙活，和姜文轩一起去镇里采购食材的时候，陆震就顺便想去昔日工作过的水表玻璃厂看看。
他昨天是听几个兄弟说，玻璃厂不行了，关门好一段时间了。
其实陆震前几年就听说厂子经营得不太好。
本来他当初去省城请了个工程师，给厂里检修设备问题，设备虽然能正常运作，但是生产出的产品质量总是不合格的多，而且，成本一直居高不下，导致企业连年亏损严重。
同样也有大环境的原因，那时候政策上是向国营大厂倾斜，所以乡镇企业受到了打压，发展比较吃力，
他考上大学去省城后，玻璃厂又连续换了六个厂长，到了现在，公社当时投资的十几万都打了水漂，为了停止继续损失下去，领导狠了狠心，把厂子给关闭了。
这些都是陆海几个跟当时厂里工作，现在已经回家待业的工人了解到的。
陆震和姜文轩一起骑着自行车去玻璃厂看看，却在路上遇到了以前的公社李副主任。
当初的公社主任刘柏业已经被调去了县里工作，曾经的副主任就成了正主任。
陆震和这个人过去打过交道，也算是老相识。
是李主任先看到的陆震，于是停下自行车，主动喊住了陆震，陆震忙停下自行车，跟他握手问好。
寒暄了一会儿，李主任想单独和陆震谈谈，于是姜文轩就很识趣地推着自行车去了另外一边等陆震。
李主任开口就是问陆震有没有兴趣接手水表玻璃厂。
这时的陆震被问得一脑门问号。
什么情况？？？
然后这个主任就娓娓道来了原委。
自从陆震离开水表玻璃厂后，玻璃厂的经营就一直不好，加上又是社办企业，一直没得到国家重视，不仅没得到重视，还一直被国营企业排挤，加上内部的管理也存在很大的漏洞，多重原因下，经营方面出现了严重的问题，这才把门暂时关了，让工人们都回去等消息。
李主任说的这些，陆震都知道。
李主任想要重点说的是，水表玻璃厂耗费了公社大量人力物力，现在早就已经亏干净了，但就这么关门大吉了，20个工人和4个工会干部该如何安置，又成了大问题。
李主任一直有关注陆震这些年的发展。
起先在自己大队把酱厂搞得风生水起，福山大队一跃成为了整个县的模范大队，当年还跟厉害的媳妇儿一起考去了省城，这些年一直在省玻璃厂工作，还干到了销售科副科长的位置。
前阵子还去了广省见了大世面，这些李主任都是知道的。
他一直很关注陆震这些年的动向，在他心里，陆震能救活公社玻璃厂的可能性很大。
刚好这两年国家出了一个新政策，说是允许个人承包企业，不仅允许，还鼓励。
只要陆震肯答应，那么这个烂摊子就相当于有人接手了。
但同样李主任也知道，对陆震来说风险是很大的。
一旦陆震答应，那么势必要辞掉现在的铁饭碗，牺牲掉前程，从目前来说，这是很不划算的买卖。
李主任之所以敢在陆震面前提，是因为他过去是了解陆震一些的，知道陆震这个人有野心。
随着改革开放，政策松动，已经有不少体制内辞职下海的人来办厂，李主任觉得，陆震未必没有这个心思。
两人在镇上的桥上聊了很久。
李主任甚至承诺陆震，只要陆震有意愿承包，公社会最大限度给予陆震支持。
他不为别的，就是希望那20个工人和4个干部能有个安置的地方。
“只要你愿意承包，你看看什么条件合适，你来定，当然了，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你。”李主任也只是想试试他的口风。
有意愿想试试是最好，没意愿就算了，他再找找别人。
毕竟陆震现在还吃着铁饭碗呢！
陆震心里其实是有些动摇的，但这么大的事情，他一时也拿不定主意，得回去跟姜悦商量商量。
李主任看有戏，当即眉开眼笑道：“成，我等你答复。”
两人分开后，陆震回去就和姜悦说了这事儿。
同时也说出了他的顾虑，“如果我真的辞职承包了咱们镇上的水表玻璃厂，那你和孩子们怎么办，咱们一家人就得分开了是不是？”
这省城不管是生活条件还是教育环境，都远远比乡镇好太多，孩子们肯定得在省城把书读完，姜悦再读一年就要毕业了，分配的话优先在省城，如果他要回来接管厂子，势必会和家里人两地分居，这不是陆震想看到的局面。
当初他就是为了不想一家人分开，才硬着头皮把那些书给啃了进去，就算当初没考上，他也势必要义无反顾带着孩子跟着姜悦一起去。
但如今日子过好了，读书也读出来了，反而一家人还是要分开，那陆震就开始茫然了，兜兜转转为了什么啊？
可如果不大胆一回，他觉得自己肯定会后悔。
姜悦知道他现在的矛盾心理，说：“如果你现在工作干得不开心，就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大军小军下学期也要高三了，很快要通过高考离开我们，这是早晚的事情，我再读一年就能出来工作，如果你决定留在镇上，到时候我跟学校申请一下，也分配到这边来陪你。”
陆震感动坏了，“可你学了这么多年，回来太可惜了。”
姜悦笑说：“什么可惜啊，对我来说，我们一家人才是最重要的，你要是能把厂子盘活了，把产品带出国走向世界，我的专业不就用上了吗？”
陆震觉得姜悦实在是太告诉他了，他能带着产品走向世界？可能是不太可能的，能卖向全国已经是他现在的终极梦想了。
“我再想想。”
虽然说不断有人从体制内辞职下海创业，但要想从体制内辞职去单干，真的需要勇气。
国营厂里的工资虽然和那些草根拼搏创业办厂赚的不能比，但主打的就是一个稳定，
可现在省玻璃厂乌烟瘴气的，之后那些领导们肯定会给他整活，他干不下去是早晚的事情。
姜悦也给陆震提了后路，如果玻璃厂没办好，就回去酱厂继续干，酱厂现在的运营就一直很好。
总之，陆震不会亏得一无所有。
姜悦这么一说，还真是说到了陆震的心巴上。
所以给姜爷爷准备寿宴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考虑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