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宝忠注意到一起来的乔望荣,问姜悦:“你们是亲兄妹?”
  
  乔望荣兄弟经常往刑侦支队跑,所以他知道。
  
  姜悦点头。
  
  陆震解释道:“被抓的是我岳父乔鼎兴,我们也是昨天刚来的省城,今天就想进一步了解了解情况。”
  
  连宝忠听后也挺诧异的,“原来啊,去年乔家登报的新闻我看了,说是家里孩子被人恶意掉包了,原来说的就是姜悦同志啊!”
  
  他记得当时那条新闻还是大热新闻啊,城中众说纷纭,讨论了好一阵子。
  
  毕竟是乔家的大新闻,这样的秘辛自然少不了茶余饭后畅谈一番。
  
  姜悦:“是啊,真是让你见笑了。”
  
  “这哪儿的话,走,到我办公室去说。”连宝忠一脸八卦,兴致勃勃邀请他们去办公室。
  
  石伟赶忙道:“连队,他们是来找我说案子的。”
  
  “找你说就不能找我说了?”连宝忠反问道。
  
  石伟讪讪然。
  
  乔望荣横了他一眼。
  
  他当然清楚石伟为什么会前后态度变化这么大?
  
  案发之时,石伟还是有认真对待的,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石伟的位置就开始摆不正了,用很多含糊的言语不断来搪塞他。
  
  乔望荣当时就明白了,石伟肯定是受了谁的好处。
  
  他跟陆震和姜悦进了连宝忠的办公室。
  
  乔望荣对连宝忠不熟。
  
  不确定连宝忠会不会被贺家腐蚀。
  
  得静观其变。
  
  连宝忠给他们倒水,“姜同志,你也是可怜,好端端的二十多年人生,被别人顶替了。”
  
  姜悦却说:“流落在外确实是很辛苦,但现在我也认回了我的亲生爷爷、父母和几个哥哥,他们一心想要弥补我,给了我很多关心和爱护,我一直觉得自己很幸运,可是我父亲的事情发生之后,我这睡也睡不好,吃也吃不好……”
  
  “我从小就很渴望父母的爱,这才相认没多久,我真的……真的不想失去我唯一的父亲……”姜悦说着,悲从心来,拿着帕子捂着嘴。
  
  但话题也很自然地引到了乔鼎兴的案子上来。
  
  乔望荣看了心里也不落忍。
  
  他有时候真恨自己,当初怎么会对谭羽霏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么爱护,而自己的亲生妹妹却在乡下吃尽了苦头。
  
  只要想到谭羽霏过去是怎么在乔家过得像公主一样,如今又是怎么对乔家穷追猛打,他就气得牙痒痒的。
  
  连宝忠心里是非常同情姜悦的遭遇,说道:“这案子我知道,确实很棘手,现在目前掌握的证据,对乔鼎兴来说很不利,法院那边也要开庭了,一旦案子判下来,就是以故意杀人罪判,死刑是逃不掉的。”
  
  姜悦把自己的想法和连宝忠说了一下,“连队长,我们今天来,其实是想,那个带有我爸指纹的杯子能不能和案发现场其他的杯子做个对比,我们怀疑这个杯子有问题,很有可能是我爸办公室的,被人故意掉包栽赃,刚才我们和石警官提了一下建议,他并不采纳,连队长,您能不能帮帮忙?”
  
  连宝忠深思起来。
  
  乔望荣说:“钢铁厂的杯子都有厂里的标记,如果我爸的确是冤枉的,并且没有去过案发现场,那这个带指纹的杯子就很可疑。”
  
  连宝忠思考了片刻,就准备去取证物,门口的石伟赶紧来劝说:“连队,这案子一直是我负责的,当时证物一到手,我就立刻送到了检验科检验指纹,的的确确就是乔鼎兴的指纹,杯子出现在案发现场,怎么可能就不是死者家里的呢?”
  
  连宝忠蹙着眉心不悦质问道:“石伟,你忘了王局开会时说的话了?凡事有疑必查、有错必究、不回避、不袒护,既然嫌疑人家属提出了质疑,我们再谨慎调查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呢?”
  
  石伟张了张嘴,“可……”
  
  “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宝忠叉腰问道。
  
  石伟眼神躲闪。
  
  乔望荣嗤笑道:“有些人啊,身在曹营心在汉。”
  
  石伟心里一咯噔,“乔望荣,你别胡说八道。”
  
  过去他可能会忌惮像乔望荣这样的高干子弟,在军中还有军衔,但是现在乔家都自身难保了,一旦乔鼎兴的死刑判下来,乔家就倒了,乔望荣就更不可能在部队待下去。
  
  没什么好怕的。
  
  “我什么胡说八道了?”乔望荣轻蔑反问。
  
  “你……”
  
  连宝忠阻止了两人的吵架,对姜悦他们说:“这样吧,你们先回去,你们提的疑点我们会重视起来,明天给你们答复。”
  
  乔望荣担心事有变故,不肯,姜悦却拉扯了一下他的手臂,然后态度温和地连宝忠说道:“连队长,我相信你的为人,毕竟能够冒着生命危险千里追凶,就单是这一点,我们夫妻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是人民的好公安,我父亲的案子就拜托你了。”
  
  连宝忠被姜悦夸得,内心的使命感和责任感油然而生,“放心吧姜同志,既然我在这个位置上一天,就得对得起我这一身警服。”
  
  姜悦临走时,向连宝忠鞠了一躬。
  
  然后带着陆震和乔望荣一起离开了。
  
  他们一走,连宝忠喊石伟进办公室,门一关,连宝忠指着石伟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那个乔望荣,仗着高干子弟,不把我们的工作放在眼里……”石伟说道。
  
  连宝忠:“人家为父亲来提疑点,你瞅瞅你说的那番话,逻辑严谨吗?什么叫可能和不可能,我要的是一定,既然你没有办法百分百确定人家提的疑点不成立,就必须去查,哪有为了这样的事和嫌疑人家属这么争吵的?”
  
  石伟负气不说话。
  
  连宝忠说道:“刚好我手头上的案子也结束了,我跟你一起负责查这个案子……”
  
  石伟一慌,“连队,我一个人可以的。”
  
  “你可以什么可以,就单凭你刚才和他们说的那些话,就能看出来,你离专业还远着,你还得再历练历练。”
  
  连宝忠训了石伟一通,气得石伟暗自咬牙,却隐忍不发。
  
  总有一天,他一定要取代连宝忠,成为队里的一把手,看谁还敢指着他的鼻子骂!
  
  姜悦陆震和乔望荣很快回到了车上。
  
  乔望荣说:“那个石伟绝对是投靠了贺老头,指望这个王八蛋还咱爸一个清白,是不可能了……”
  
  陆震说:“其实那个连宝忠蛮正直的。”
  
  乔望荣说:“妹夫,一些官场上的事情你可能不太懂,不是不正直的人就不会被腐蚀,如果连宝忠不接受贺老头的条件,现在这个位置都不见得能保得住。”
  
  他不确定连宝忠会拿着丢工作的风险,去深入调查这个案子。
  
  沉思良久的姜悦说:“三哥,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
  
  乔望荣叹了一声。
  
  的确。
  
  他是有军衔,但是他的手没办法伸太长,尤其是现在这个档口。
  
  所谓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以前那些人脉见到他们乔家的人都避之不及了。
  
  姜悦又说:“三哥,虽然刑事方面我们没办法干预太多,但是我们必须得做点什么?
  “你的意思是……”
  
  姜悦让乔望荣开车后再说。
  
  当车子开动后,姜悦才开口说:
  
  “现在关键人物就是谭德祥,找到谭德祥,逼他说出实话,谭羽霏的好日子就到头了,而且谭德祥也许能给咱提供一些女会计之死的线索……”
  
  乔望荣一边开车一边说道:“谭德祥我也找过了,没找到人了啊!”
  
  姜悦:“那就从他最在意的人下手。”
  
  “最在意的人?”陆震道:“谭羽霏?”
  
  姜悦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