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母也悔得不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宝他二伯，我们也是受害人呐，我们哪知道那犊子那么害人啊？”
“我说了，你们不信啊，郝丽菊死活不信，往死里编排我一家，做人但凡厚道一点，都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地步！”
陆震对郝家人有意见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反正现在都分家了，三房的事情轮不到我管。”
郝家大哥焦灼道：“难道说那个老骗子你不想找了？”
陆震挑眉，“人在哪儿？”
“我……”郝家大哥被问得泄气一般，“我也不知道，接了骨后，他怕你报复，坐了我们大队的驴车离开了……”顶点小说
陆震冷嗤：“人都给你们平安送走了，你让我上哪儿找人去？”
这一家人脑子都有包！
不经历切肤之痛，永远不知道错在哪里。
郝家大哥惭愧道：“陆震兄弟，就当我们一家以前做的事情对不起你，但咱们不能轻易放过那个老骗子啊！”
陆震冷笑，“这还用你说？关键是上哪儿找人啊？”
找人是需要成本的。
谁没事放下家里的事情，放下田地里的工分不挣，花时间精力去找那个老骗子。
郝家大哥一身的愤怒，也不知道往哪儿撒。
陆奋不在，自家妹子又是那个鬼样子，要是逼狠了，自家妹子可能就活不成了，对谁都没好处，他现在连个撒气的对象都没有，急得他这个汉子抱着头蹲在地上掉泪。
大姐郝丽红出来弄点水给郝丽菊敷一敷，结果刚进房间就尖叫了起来……
陆震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
姜悦已经做好了饭，见陆震的脸色不太好，轻声问：“咋了？”
大军小军在吃饭了，陆震揽着姜悦到外头说。
把陆家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郝丽菊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把自己的女儿亲手掐死了。
姜悦听后沉默了。
大军小军好奇爹妈说啥悄悄话呢，就蹑手蹑脚出来偷听，被陆震发现，“找打啊你们……”
小军吐吐舌头，回去继续吃饭。
大军切了一声。
不让听就不听呗。
夫妻俩吃饭的时候，默契地没再提这件事。
因为郝丽菊把孩子掐死了，这对她娘家人冲击很大，郝母让大闺女郝丽红留下来照顾郝丽菊一些时候，她则和大儿子先回去了。
这事儿其实在农村并不算少见。
很多重男轻女的人家为了能生个儿子，不知道背地里害死了多少女孩儿。
因为事情发生多了，大队里对这种也都是睁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庄户人家谁都想生儿子为一家子增添壮劳力，没儿子将来只能被吃绝户，所以一个个铆足劲生儿子，如果不能生了，就去亲戚那边过继一个男孩子过来。
姜悦打小农村长大，当然也经常从长辈口中听说不少这样的事情，但没亲眼见过。
她到现在连一只鸡都不敢杀，更别提……
现在突然身边出了这样一个情况，还是跟她一向不对付的郝丽菊，她并不会幸灾乐祸，反而是心里多少感觉到沉重。
夜里夫妻俩躺床上，姜悦问陆震，“要是我生来生去都是闺女，你会不会不要啊？”
“说啥鬼话呢？”陆震知道姜悦是个很敏感没安全感的人，可能是老三家的事情把她给吓着了。
不过老三家的情况也不是这种啊！
“我就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问你，你说要是我第一胎都两个闺女，第二胎又是闺女，你会想要吗？”
姜悦其实不敢去想这样的问题。
但如果自己真的只生闺女，陆震又不要，那自己再苦再难也要自己的孩子。
她不能像她的母亲那样，生下她，又丢下她跑了。
这对她来说，其实伤害很大。
陆震搂着姜悦说：“首先我们老陆家是出了名的能生儿子，所以不大可能生来生去都是闺女，第一胎一定是儿子，这个记录目前还没被打破过，可如果要是咱们生来生去都是闺女，就好好花钱培养念书，争取以后能被推荐去上大学，挺好的。”
“阿震……”姜悦没想到陆震会这么说。
“咱们现在是新社会了，妇女也可以有工作，你看你，不是也能挣稿费吗？就算咱闺女没机会读大学，读到高中就很厉害了，等城里有招工了，就像梅梅那样，去城里上班，闺女挺好的，重要是能读书，懂点道理，才不容易被坏男人骗。”
陆震觉得，自己和姜悦在一起，也像是在养闺女。
养闺女没啥不好的。
姜悦心安地笑了笑。
她相信他说的是真的。
其实在农村没有儿子，还要承受周围舆论的压力，很多人努力生儿子，也是为了挣一口气。
但陆震并不是那种会在意别人说什么的男人，如果他真的那么在意别人说什么，当初外头传灾星福星的时候，他就不会那么坚定地站在她这边。
陆震含了含她的耳垂，在她耳边呢喃道：“就算你不能生，我也爱你，我大哥家三个娃，过继一个过来又不是不行。”
姜悦感动坏了。
她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陆震说：“媳妇儿，郝丽菊的事情还是特殊了点，她八成是以为家里闹出那么多事，都是那个娃闹出来的，所以走了极端。”
“也别怪我心狠，我也觉得那个孩子早早走了也好。”
“现在老三被通缉，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来，郝丽菊因为生那个娃，半死不活的，一直没走出过房间，养她自己和大宝都费劲了，那个娃还从娘胎里带了病出来，也是隔三差五的不舒服，看着不是能长命的。”
“早早去了，就不用再经历太多痛苦了。”
陆震絮絮说着。
姜悦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本来这件事就这么无声无息过去了。
谁知道陆大宝受了惊吓发起了高烧，温度一直很高，郝丽菊现在啥都不想管，只能陆老太管。
陆老太给灌了不少中药都不管用，陆震担心孩子的脑子给烧傻了，就抱着孩子去了卫生院挂水。
父母那样，最受伤的其实是陆大宝。
陆震陪着陆大宝挂水。
这娃都没有以前活泼了，人也变得沉默了许多。
人做了父亲，心还是比较软的。
何况陆大宝还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
陆震安慰孩子，“你爹妈不管你，不是还有大伯二伯在吗？”
陆大宝掉着眼泪，“二伯，我害怕。”
娘那样了，都不管自己了，他好想自己的爹啊！
“你可是小爷们，害怕啥，小爷们不说害怕。”
“我爹是不是不要我了？”
“过两天就回来了。”陆震只能给孩子说一说善意的谎言。
“可是他们都说我爹犯了大事，要是被抓到会被枪毙。”陆大宝抽泣着。
“你以后别学你爹，长大了要做个正直的人，要不然伤了兄弟的心，就没兄弟帮了。”
“奶和小姑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那你要好好记住。”
陆大宝含着泪点头。
陆震：“要是外头那些不长眼的东西欺负你，你找大顺哥哥几个，他们要是解决不了，就来找二伯，二伯来给你出气。”
陆大宝把脸埋入陆震的怀里。
陆震：“你娘身体不好，你以后就跟着大伯母一起吃饭，现在难过的事情，长大就好了。”
陆大宝默默地哭。
等陆大宝挂完点滴，陆震就带着孩子去国营饭店吃些面条，突然陆大宝喊了一声，“二伯，那个好像是老骗子……”
“哪里？”
“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