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并没有往那方面想,直到姜雪芬突然回乡下,还要绑架自己的亲外孙,这件事你应该有听说吧?”颜朝露一步步引导他的思绪。
  
  “你到底想说什么?”乔望川听得心里发紧,目光变得阴冷。
  
  颜朝露仔细分析给他听:“一个母亲对自己的孩子不管不问二十多年,却跑来你家当奶妈子,对乔羽霏视如己出,你难道真的没有怀疑过是什么原因吗?”
  
  乔望川怔在当场,颜朝露继续添一把火,“有些答案,你去找就有,关键是看你愿不愿意。”
  
  “你想让我怎么找?”
  
  颜朝露说道:“我相信,从谭德祥和姜雪芬的嘴里套出真相,对你们乔家人来说,根本不是难事。”
  
  乔望川沉默良久,“不可能的……”
  
  颜朝露笑了,“你说什么不可能?”
  
  乔望川觉得这个颜朝露脸上的笑容很碍眼。
  
  他默了一会儿,说:“你在唯恐天下不乱,试图制造我们乔家的灾难。”
  
  颜朝露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浓浓的讽刺:“可如果真相是我们想的那样,那至始至终,承受灾难的,只有姜悦啊。”
  
  乔望川神情骤然一沉。
  
  “你们乔家的男人,真是没种!”
  
  她骂了一句,就转身走了。
  
  而此时的乔望平自从给姜悦寄出解释的信件后,一直没得到姜悦的回信,心里七上八下的,他直觉告诉自己,姜悦不接受那套说辞,刚好乔望川来找他吃饭。
  
  两兄弟有两个月没见了,他们到国营饭店吃饭,乔望川有些心事重重,主动和大哥乔望平谈起了姜悦的事情。
  
  他很好奇,乔望平对姜悦的观感。
  
  “姜悦给我的感觉很舒服,相处起来没有一点陌生感,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很可爱……”乔望平道。
  
  乔望川也跟着道:“我第一次去红星公社的时候见到姜悦的时候,就觉得她和妈妈很像,我说不出那种感觉,就是很像,不管是长相,还是气质。”
  
  他们一家都看过电影,都觉得像,但大家也只是觉得长得像,并没有往心里去。
  
  毕竟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真正接触过后,那种微妙的感觉,却让人很难忘。
  
  尤其是那双眼睛。
  
  乔望平其实也有那种感觉,“二弟,你想说什么?”
  
  “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乔望川一向沉默寡言,不怎么爱说话。
  
  兄弟俩窝在国营饭店的楼上靠窗位置,沉默地喝着酒。
  
  乔望平率先打破沉默,“我总觉得很多事,不像是巧合……”
  
  “什么?”乔望川似乎等到了和他契合的答案。
  
  “从福山大队回来后,有些事我反反复复在脑子里过了无数遍,总觉得很多事不是巧合。”乔望平终于说出来埋藏在心里的心事。顶点小说
  
  乔望川看着乔望平。
  
  乔望平仔细给乔望川说:“姜雪芬抛弃了姜悦,孤身来到咱们家当保姆,连爸妈以前都说她对霏霏视如己出,有时候霏霏磕着碰着,比咱爸妈还要紧张。”
  
  乔望川抿着唇沉默。
  
  颜朝露也是这么说的。
  
  的确太反常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
  
  乔望平继续说:“如果说当年她有难处,不得已抛下女儿背井离乡,那些年把霏霏当成自己女儿看待,也可以解释得通。”
  
  “但姜雪芬二十多年没回去,突然回去的原因我推测是因为看了那部电影《青梨》吧,总之她是在《青梨》放映之后才下的乡,可是她不是去找女儿重拾错过二十多年的母女情,而是选择绑架自己的亲外孙,我觉得这个举动很让人匪夷所思,你觉得呢?”
  
  乔望平说完看向乔望川,等待二弟的回答。
  
  乔望川缓缓开口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很多不合理的东西加在一起,就产生了一个答案。”
  
  兄弟俩互相看着对方,继续沉默。
  
  但答案已经在他们心里产生了。
  
  乔望平突然道:“我感觉姜悦可能已经猜出来了。”
  
  乔望川的目光陡然一紧,“你怎么知道?”
  
  “她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聪明。”
  
  “她对你透露了什么吗?”
  
  乔望平摇摇头,“我到福山大队跟他谈了姜雪芬的事情,她情绪其实很激动,我能看得出她极力压制的愤怒。”
  
  乔望平只要一想到当时姜悦红着眼眶对他说起从小的遭遇,他心里就很难受,回城这段日子经常失眠。
  
  他狠狠灌了自己一杯酒,“她只是简单问了咱们家兄妹的情况,听到咱们家很宠霏霏,她的眼睛里有很复杂的情绪……”
  
  他意识到某种答案的时候,再想到姜悦当时的神情,突然情绪有点崩溃,单手捂着脸,眼眶已经在掌心红了。
  
  她早早猜出来了。
  
  可是他却这么迟钝,迟迟不愿意面对这样残酷的真相。
  
  乔望川急切问道:“那她还说了什么?”
  
  “霏霏之前下乡拜访袁教授夫妻的时候,和姜悦短暂接触过,姜悦让我回来问问霏霏,关于霏霏当时说的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什么话?”
  
  “有些人生来在罗马,有些人生来是牛马,罗马变……牛马,牛马变……罗马……”
  
  饶是向来儒雅的乔望川都忍不住狠狠摔了手里的酒杯,“乔羽霏到底知道多少?”
  
  乔望川的失控,立刻引来了周围客人的注意。
  
  乔望平让二弟冷静一点,“二弟,你别激动,这事儿我问过霏霏了,她说只是看到当地的农民很苦,有感而发,不是针对姜悦的,她不知道姜悦会多想,所以霏霏还为此写信给姜悦道歉了。”
  
  乔望川脸色阴鸷得可怕。
  
  乔望平道:“其实也解释得通。”
  
  乔望川冷笑道:“最好是这样,如果让我知道乔羽霏事先知道了这一切,还跑去耀武扬威,我一定会让她好看!”
  
  说这些话,他有些咬牙切齿。
  
  乔望平道:“你觉得霏霏知道这一切吗?”
  
  “我不清楚,她最好不知道,否则我不会轻易放过她。”乔望川的目光透出几分阴狠来,说:“这事儿咱们得先去找父亲说清楚,再商量商量对策。”
  
  “现在就去吧!”乔望平现在是一刻也等不了了。
  
  俩兄弟去了钢铁厂。
  
  乔家父亲乔鼎兴是钢铁厂的厂长。
  
  今天乔鼎兴没外出公干,刚好在办公室处理公务,俩兄弟就来了。
  
  “你们俩小子怎么会突然来找我?”
  
  乔鼎兴看到两个儿子突然出现在自己办公室,很是意外。
  
  乔望川道:“你不会在办公室乱来,怕被人看见了吧?”
  
  “臭小子,你就是欠打!”乔鼎兴这个暴脾气,抄起一本书朝二儿子扔过去,乔望川轻松躲过。
  
  “我对你们的妈忠心耿耿,别造老子的谣。”
  
  乔鼎兴早年是当兵出身,后来转业去钢铁厂,一步步从底层做起来,也是有点暴躁脾气在身上,只是现在年纪大了,收敛了很多。
  
  乔望平的心情很沉重,“爸,我们今天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要跟你说,我想了很久了,越想越觉得得说这事儿。”
  
  “什么事啊?”乔鼎兴招呼俩儿子坐沙发上,给他们泡些热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