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的行为,让白落落的心彻底凉了。
  
  这个妈,对她是真的狠啊!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乔望荣冷着眼训斥许氏,“母慈才能子孝,听听你刚才说的话,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该对孩子说的话吗?”
  
  许氏咬牙切齿,很不服气。
  
  乔望荣习惯性拿出在部队里严肃冷酷的模样,仿佛训练手底下的新兵蛋子似的,“白落落从小不养在你身边,你没什么感情,我可以理解,但白落落是人,不是你想骂就骂,想打就打,凭什么她的姐姐弟弟能吃糖,她吃糖就要被你羞辱?对孩子连起码的公平都做不到,你生那么多干嘛?”
  
  白落落垂着头,所有伪装的坚强和委屈,都在这一刻,化作了一滴滴滑落的眼泪。
  
  许氏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哪里有问题,但现在是乔望荣当着周围邻居的面训斥她,让她很没有面子,“这是我的家事,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
  
  “那我也在这里告诉你,我不仅是白落落的领导,也是……也是她的对象,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不知道怎么的,乔望荣就把这句话很自然地给说了出来,还示威地牵住还在发呆的白落落。
  
  白落落满脸写着不可思议,好像在用眼神询问他,你是不是疯了?
  
  乔望荣的表情在这一刻变得非常坚定,看向怔住的许氏,“我喜欢白落落,你们不疼她,我疼,以后谁要是再欺负我,那就得看我答不答应?”
  
  说完,乔望荣就拉着呆呆怔怔的白落落离开了。
  
  许氏满脑门的问号。
  
  这……这这……
  
  周围邻居纷纷对许氏投去了嘲笑和讥讽。
  
  “落落找了个这么好的对象,人长得俊俏,工作也好,看样子,本来是要带对象来家里的,可是人家的好对象好像看不上你这个妈啊……”
  
  许氏的脸已经气通红了。
  
  “落落她妈,真不是我说你,你对落落是真差劲,我早就想问你了,落落真是你闺女吗?”
  
  许氏脸上的肉开始抽搐。
  
  “我看落落长得越来越标致了,当了几年兵,精气神也是越来越好了,伶牙利嘴的,比你家大闺女好太多了,你家大闺女自从结婚后,每次回来都苦着一张脸吧,不是要这个,就是要那个,以后怕是指望不上喽!”
  
  许氏已经开始磨后槽牙了。
  
  但给她们这么一说,自己又在心里比较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一回事。
  
  她一向看不上的二女儿,好像是变了很多很多,反而是大女儿,嫁了人之后,总是被婆婆磋磨,男人不仅不给家用,还在外头搞破鞋,她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她其实是想让二女儿能回来帮衬帮衬家里的姐姐和弟弟。
  
  在她印象里,二女儿是很好说话的,哪里知道,性格会变那么多,气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许氏赶紧追下楼去,然而乔望荣早就带着白落落彻底离开了。
  
  到了汽车站,白落落和乔望荣在候车间等车。
  
  乔望荣看她情绪不高,就给她买了一瓶橘子汽水,帮忙打开,插上吸管,“反正以后也不回去了,没必要为了那种人难受,不值得。”
  
  白落落吸了一口橘子汽水,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他。
  
  她的模样其实是长得很清秀的,一张标准的鹅蛋脸,一双杏眼明亮清澈,五官十分立挺,时而轻抿的唇,会表现出她是个很倔强的姑娘。
  
  乔望荣的神色变了变,把眼睛别开。
  
  “谢谢你!”白落落哑着声音道。
  
  “嗯。”乔望荣轻轻应了一声,“不过你妈对你一直都这么差吗?”
  
  “是啊,严格来说,我是她的第三个女儿,我听我奶说,我妈生第二胎的时候,是个死胎,也是女婴,到怀我的时候,就盼着我是个儿子,好让她在亲戚面前扬眉吐气,结果又是女孩儿,当时还难产,不仅遭罪,还被亲戚笑话生不出儿子,所以她特别恨我,想把我送人,后来是我奶奶把我要了去,一直养大的十岁,被送了回去。”
  
  白落落说起往事就忍不住又红了眼眶,“他们本来就讨厌我,又从小没养在身边,就更讨厌我了,一直看我不顺眼,小时候我姐抢我的东西,我妈骂我,我弟打我不成自己摔了,我爸打我,我被蚊子咬得满身都是包,用一下我弟的花露水,能被我妈打半死,要不是当时邻居送我去医院,我可能早就不在了……”
  
  说到最后,白落落忍不住苦笑起来,“我离家有四年了,一年回家一次,每次都是不欢而散,这次是他们主动写信喊我回去,可笑的是,我对他们居然还抱有期待,以为他们至少还会想我,没想到是想用我的婚姻换他们儿子的前程”
  
  乔望荣静静地听着,眼底戾气翻涌。
  
  他长这么大,还真就第一次碰到这样的蛇蝎父母。
  
  果然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真是该死!
  
  乔望荣在这一刻,就想亲手弄死他们。
  
  王八蛋!!
  
  让乔望荣如此愤怒的分母,白落落却早就习惯到麻木,平复了一下心情好,就好多了。
  
  本来就不该对他们的人性抱有太大期待的。
  
  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过来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早就学会苦中作乐,只有努力生活,活出人样来,才能气死他们。
  
  她想到他刚才在许氏面前那么维护自己,心口又开始小鹿乱撞一般,迟疑地问出口:“你前头在我妈面前说……说的那些话,不是真的吧?”
  
  “嗯?什么话?”乔望荣装傻充愣。
  
  “你不要装蒜!”
  
  “我忘了……”
  
  “那算了。”
  
  白落落红着脸,调整了一下坐姿,背对着他。
  
  坐在他们身后一排的陆震看了都替他着急。
  
  乔望荣这个钢铁直男,在感情方面实在是过分耿直,还拉不下脸处对象。
  
  这么多年一直单着,不是没道理的。
  
  乔望荣挠挠头,想一些什么的时候,往后看了看陆震的表情,他又立刻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汽车站人来人往,更是让乔望荣在面对白落落的时候有些手足无措
  就这样,两人一直沉默,沉默着沉默着,和陆震道了别就上了火车。
  
  到了火车上,本来两人也没怎么说话,直到白落落遇到了一个男人,座位就在隔壁,隔了一个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