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
还没等青子开口，一道苍老的声音响起。
红灯小屋里走出一人，正是宋红娘。
一看到宋红娘，青鸾连忙将脚移开，脸上绽放起惊喜的笑容，刚要朝着宋红娘跑过去，却见宋红娘抬手制止了青鸾的动作，然后指了指青子：“向他道歉。”
青子已经踉踉跄跄爬了起来。
他被一个女人打了，心里自然是不服气的，“老爷子，这个娘们不识好歹，我叫人……”
宋红娘用眼神制止了青子的话，见青鸾没有动弹，再次重复道：“道歉。”
“宋爷爷，我凭什么向他道歉，他侮辱我！”青鸾梗着脖子不肯低头。
青子微微一愣，似乎有些奇怪。
看这样子，这个女人跟宋红娘竟然认识？
还叫宋爷爷？
“如果你不道歉，请立刻离开。”宋红娘面无表情，但显然已经生气，说完后还剧烈咳嗽了两下。
青鸾显然知道宋红娘的脾气，略一犹豫，看了青子一眼，不情不愿噘嘴道：“对不起。”
“真诚道歉。”宋红娘又补充了一句。
青鸾还想狡辩，但想起自己今天就是来找宋红娘的，只得弯腰，道歉道：“对不起。”
“青子，把门守好，不要让任何人进来。”宋红娘吩咐了一句，拄着拐杖转身又进了红灯小屋。
青鸾赶紧跟上。
进入红灯小屋后，里面那些穿着暴露的女人都一脸敌意地打量着青鸾，让青鸾浑身不舒服。
但看了一眼宋红娘的背影，青鸾还是忍下了爆发的冲动，一路跟着宋红娘来到了后院。
“宋爷爷，你怎么会在这种地方？你看看那个小混子，一开口就污言秽语，还有那些女人，天天做皮肉生意，恶心死人了。”见宋红娘停下了脚步，青鸾立刻开始发泄自己心中的不满：“宋爷爷，您在我心中可是大英雄呢，您跟他们混在一起，这不是自降身份吗？”
宋红娘坐到了院中的石凳上，抬起头来望向青鸾：“丫头，我什么身份啊？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出生，他们也要生活，三教九流，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谁活着不是为了一口饭？而且，说实话，他们凭自己的本事赚钱，虽然这些买卖在很多人眼中太过低贱，但总比逼死他们要强吧？”
“啊？”青鸾张着嘴，似乎没想到这话是从宋红娘嘴里说出来的：“宋爷爷，您，您怎么能这么说？”
“我这么说怎么了？”宋红娘摇了摇头，叹息道：“丫头，我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的。但是，你别忘了，我是个罪人，我能够苟且活着都是一种侥幸，你是调查局的人，不应该跟我掺和在一起的。”
“宋爷爷，您说什么呢。”青鸾眼眶微微有些发红，上前挽住宋红娘的胳膊：“宋爷爷，我知道其实您心里还有我对不对？您虽然不是我亲爷爷，但您打小看着我长大，在宋哥枕头下面那封信就是您写的对不对？对于改造液的事，其实您也一直没有放弃，对不对？
青鸾一撒娇，宋红娘眼神中再也无法掩饰心底里藏着的柔情：“丫头，其实当年我早就应该死了，又多活了这么多年，每天我都活在愧疚中。哎，你真不应该来找我……”
“宋爷爷，您信里说的都是真的？您跟那个五号照过面了？”青鸾没忘记自己来这里的使命。
宋红娘轻轻点了点头：“照过面了，如果不是我的身体不允许，我绝对不会放任他离开的。丫头，你一定要小心点儿啊。”
“我知道，那照您的意思，难道佛爷那边真的研究出了成功的试验品？”
“成功不成功我不知道，但我跟那个五号交过手，对方非常强，就算是你跟宋玉联手，也绝对不是对手，也就是我全盛时期，恐怕才能勉强与之相抗。”
“啊？”青鸾面色微微一变，似乎吃了一惊：“宋爷爷，连您都不是那个五号的对手，那，那我们该怎么办？”
宋红娘慈爱地看了青鸾一眼：“丫头，既然你今天来了，那我给你推荐一个人，如果有他帮忙的话，或许这事还会有转机。”
“谁啊？”
“李浪。”
“李浪？”
“对。”宋红娘轻轻点头道：“此子我观察过一段时间，身有雷霆手段，但同样有菩萨心肠，虽然我还不知道他具体的身份，但绝对是个可以信任的人。如果有可能，就收到调查局去吧，此子前途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宋红娘怔怔盯着青鸾，挤出一丝微笑：“好了，人也见了，你走吧，以后，再也不要来了。如果被你爸知道你来见我，他肯定会生气的。”
“宋爷爷，当年那事非您所愿，我爸忘恩负义，哼，我才不管他呢。”青鸾环顾一圈周围，见院子有些落败，莫名心疼道：“宋爷爷，要不您跟我回去住吧，或者我重新给您买套好一点儿的房子，我照顾您，照顾您一辈子。”
“傻丫头，我现在的生活很好。”宋红娘抚摸了青鸾的秀发一把：“我现在正在尽自己最大能力赎当年的罪过，心里很踏实。走吧，记住我说的话，找那个李浪帮忙，我就算是想帮你，也力不从心了。”
青鸾似乎觉察出了宋红娘的异样，一把抓住宋红娘的手腕。
片刻后，青鸾面色陡变：“宋爷爷，您病了？”
宋红娘摇了摇头：“当年的事留下的隐疾，这段时间发作得愈发频繁了而已。呵呵，我一把老骨头了，苟活了这么多年早就赚够了，也许，对我来说，死了反而是一种解脱呢。”
“宋爷爷，不行，您赶紧跟我回天京，我要找最好的医生给您治疗。”青鸾强忍着泪水，拉着宋红娘就要往外走。
宋红娘却巍然不动：“丫头，我的情况我自己知道，你走吧，万一被有心人发现你跟我联系，恐怕会对你不利的。”
青鸾倔强道：“宋爷爷，我不走，你必须要跟我回天京。”
“丫头，你知道宋爷爷的脾气。”宋红娘脸色一沉，语气也变得严肃了起来：“走吧。”
青鸾眼泪止不住滚了出来：“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走吧。”宋红娘挥了挥手，站起来，背对着青鸾。
青鸾动了动嘴，知道宋红娘不会再跟自己说一句话了，只得跪下，朝着宋红娘磕了三个头，哽咽道：“宋爷爷，您等着，既然您不愿意随我去天京，那我就去请最好的医生来给您看病，您一定要等着我，我要您长命百岁！”
言罢，站起来擦了一把眼角，转身快步离开。
没多久，青子走了进来：“老爷子，那个女孩是谁？”
宋红娘咳嗽一声，警告道：“青子，告诉其它人，没有人看到她来过我们这里。”
“啊？”青子满脸不解。
宋红娘摆手：“去做吧。对了，去帮我叫一下李浪吧，我有事想跟他单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