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羽目光炽热、迷惘。春风中亮丽的微笑，少女撩拨人心，花粉香味，阳光触感，代表仁慈的白衣，偶然填补了失落与无力，一闭眼全是她素净的脸庞。
呼吸急促、沉重，占用欲种下心魔。求而不得，辗转反侧。情场如战场，兵者即诡道，离间、使诈、用邪，杀人买凶自在情理之中。
“春药没有什么大害，等凑齐材料我再炼制新的就是。”避毒玄丹装瓶，一个接过鸡尿的玉瓶，或许称得上尿壶，希羽来到古尘蜗居的院落。
天卫百户尚无资格享受单人单间，同宿室友是名残疾伤兵，年龄接近中年，旧伤的皮肤起皱，骨头凸出，那一刀肯定非常凶狠。
谢过伤兵单臂搬来的椅子，与他闲聊了几句，希羽正想问及断手大战，古尘负剑而归，剑身崭新如雪，没有缺口，不是饮过野人鲜血的那把，但一样的类型和作用。
横提巨剑入门，古尘领希羽出门交谈，天卫宿舍人多眼杂，隔墙必然有耳。行至一处空旷校场，沙坑中野苗艰难求生，几点零星翠绿。
此地荒废已久，曾用于训练一支独特兵种，后来新政改制，重新整顿冗军空编。天帝的题字悬挂显眼位置，坐北朝南，因为字母遗失，年代稍显沧桑遥远。
“这么快，不愧七品药师，丹将军真是越老越妖啊。”古尘有自己鉴宝诀窍，确定真丹无疑后，他抱拳行礼，天帝题字下尽情舒展眉头，由于背对烈日，阴影与人脸融为一体。
“丹我已经带来了，你打算如何兑现承诺。”
古尘习惯性地扫视四周，黄沙漫天，内墙缝隙间几颗野草出头，观演台座次染尘，蛛网挂露，折射七彩虹芒，泥路吸热发烫，道旁乱葬岗似的赤红蚁丘，“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放十万个心，暗杀保证滴水不漏，绝无失手的可能。”
希羽道：“五品丹药已经交货，卖家总要事先知会一声吧。假使你的武魂暴露，严刑拷打之下胡言胡语，我反倒成了周薇薇眼里的坏人。”
古尘道：“并不是我亲自暗杀，大家毕竟多年故交，一时也狠不下心。实不相瞒，我与巴比伦商会的佣兵团私交匪浅，有他们专业人士出手，此事十拿十稳。”
“一桩血亏的买卖。”希羽悔恨不已，杀个普通军官能花多少钱呢，古尘打得好算盘，利用信息差骗来五品丹药救命。“罢了，我也白得丹方，不是没有收获。”
大概一周时间，希羽掐着指头算日子，一切都在有序进行，刺客如期而至。军官比武场发生一场意外事故，黄阶浩劫魂尊失手伤人，铁锏不偏不倚地命中心脏，传闻死者兵器被动了手脚，横枪格挡时裂为两截。
远在鞑靼草原征战的侯烈亲自拍板，几个军需官打入大牢，杀人者是突破即将玄阶的心腹亲信，侯烈宽容包庇了无心之失。
幕后主谋希羽出席葬礼，周薇薇托古尘找他帮忙，直觉告诉死者家属此事必有蹊跷，希羽满口答应，半句话都没向侯烈转告，冤情悄然平息，定性为切磋误杀。
古尘胸别白花，泪水真情流露，看不到的地方双膝红肿，他跪了一整夜守灵，若不是破晓时分投向雇主的目光得意，希羽还以为他在真心忏悔。
周薇薇孝衣憔悴，青梅竹马的未婚夫早逝，命运给了她迎面一击，拳头打红了眼，心痛的呜咽抽泣不止。雏菊摆满死者脚跟，木质棺材送入焚化炉前，家人放声哭闹，哀乐悠远，灵魂超度归天，高温中飘散的一阵黑烟。
“逝者已逝，生者节哀。”希羽搂住周薇薇肩膀，轻轻安慰道。孝衣素脸，两者皆无一丝血气，皮肤白得发冷，清泪划过眼睛，不知杀人凶手就在身边。
周薇薇哽塞道：“希羽，怎么会如此巧合，一个浩劫魂尊与守御魂尊比武，他分到一根烂枪，医疗队施救不当，错过最佳时机，这究竟怎么回事，霉运全在一天爆发。”
希羽板脸忍住喜色，道：“我已经如实转告侯叔，相信不久自会真相大白。薇薇你保重身体，不要哭伤了眼睛，这是我向丹大师讨来的三品养心清淤丹，希望能帮你缓解痛苦。”
“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不能要。”
“薇薇，什么能有你珍贵，三品丹药而已，大师那多的是，堆满了库房。此丹除了清淤疗伤，还可安定心神，对你大有益处，莫要哭花了脸蛋，这样就不好看了。 ”
希羽鬼话连篇，半真半假，丹药确是三品清淤丹无疑，不过暗语加了一点小料，粉色毒素融入药力，不知不觉间激发情欲，姬晓月的下流招式希羽一学就会。
“薇薇，你要不嫌弃，就把我当做家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吩咐。”
参加葬礼的宾客散去，周薇薇无父无母，男人死后她与准夫家的联系自然中断，古尘管不住上扬嘴角，捻须向希羽道别。
夫家的少壮青年见准嫂嫂趴在希羽肩头诉苦，两人神态亲昵，离耳鬓厮磨不远，陌生人又极为貌美俊俏，当场就流言四起。后生故意咳嗽，待剩余宾客的目光找到他时，古里古怪道：“要想俏一身孝，新夫婿可喜欢？”
周薇薇听出话外之音，羞红了脸，转身推开希羽，低头快步离场，嚼舌头咬牙根的窸窸窣窣，有意无意、恶意刻意的指指点点，一个淫字一个荡字如慢刀凌迟。
顾及众目众口，希羽暗中使坏，惹事后生有些魂力底子，三五年后就能凝聚黄阶，暗语感知到这一切，号令发出，魂力连带武魂胚胎如昔日旧部东归，越过穴位奇经关卡，化整为零消散于苍茫天地之间。
希羽化零为整，笑纳后生的十年积攒，“竟然修炼无奇古剑，难怪摆出一副自视甚高的臭脸，莫说丐版武魂，就算是天榜魔剑我也不惧。”
周薇薇莲步款款，散心至杨柳堤前，希羽尾随其后，紧跟伊人步伐。阑干望远，滩头芦苇萋萋，鸣叫的黄鹂鸟或许另有其名，白鹭难得成双，一高一低掠波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