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在归途 > 第3章
  
  回到办公室内,叶秋梅向夏风汇报了今天调查的情况,并汇报了自己对于这件案子的基本设想:
  流浪汉这条线追查下去有些困难,线索太少,社会关系也基本没有,而且难以达到想要的目的,我觉得主要从小男孩的爸爸身上入手合适一些,从这家人今天的接触下来,感觉并不简单,绝不止表面上的那点事儿!
  “嗯,这点我同意。”夏风看着叶秋梅今天的问讯记录说道。
  “我觉得,这个孩子的父亲有问题,有没有可能这个孩子是他妻子和别人偷情生下来的,而他知道了这一切,心中的压抑点爆发,思维扭曲,这样就能解释的通坠楼和家暴的事。”
  “难在证据了,先验证第一步吧!这点俗套故事情节,还不足以勾起我的兴趣,再说你哪来的这么狗血的推断?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啊!”夏风眯着眼,露出狡黠的笑容,像是一名狡猾狠辣的猎人,这名猎人不在乎狩到了什么猎物,他喜欢的,只是狩猎的过程。
  经过了二十几个小时的车程,这个男人一声招呼不打就抛下了特别调查组独自来到了衡州市,要是被局长知道了肯定又要被骂的。这是他唯一惧怕的一个人了!不,应该说是敬重。似乎这里的气温更低一些,只穿了简单的外套,难以抵御这里的寒风。
  虽然不是经济特别发达的城市,但是随着列车驶进市郊时,夏风还是看到了许多的工厂和冒着白烟的巨大的散热塔。夕阳西下,余辉如火焰般炙烤着天空,大半个天空上铺满了壮美的晚霞,美丽中掺杂着些许伤感,忙碌的人们不会体会得到,欣赏美景的人们也不会注意,只有心事重重,细致如发的人,才会察觉得到。
  翻看了一下备忘录上记的地址,向上拉了拉衣领的拉链,已经拉到顶了,凉风还是不住的从领口往里面钻,无奈缩着脖子上了一辆出租车。
  十几分钟后,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市公安局的门前,过了大门,夏风一路小跑着进了大楼。
  “你好,我是山海市公安局的,我们那有一件案子需要这边协助。”
  坐在办公桌后的警察仔细的查看着夏风的警官证,核查无误后递还过去,说道:“稍等我打个电话问一下。”
  “不用了,我来的匆忙,还没有和这边打招呼。”
  “这样啊!”年轻的警察有些犯难的样子,恰好这时走进来一位中年警察。
  “赵哥?”年轻警察对其叫道。
  那名警察闻声走过来。
  “赵哥,他是海山市公安局的,有个案子要咱们配合,但是没有打招呼直接过来的。”
  “你好,我叫赵卫东,你应该是夏风夏组长吧!”赵卫东身材高大魁梧,浓眉大眼,浑身散发着一种无形的威慑力。
  夏风看着对方,头脑中并没有关于赵卫东的记忆。
  “你好!”二人握握手。
  “你没有见过我,你们马局昨天给我们刘局打过电话了,说你今天过来,大概晚上会到,这边的工作由我来和你对接,需要我这边帮忙的尽管说。”
  果然,自己的一切动作都没有逃过局长的眼睛,这么多年,一直是这样,有时候他甚至觉得是不是局长在自己某处皮肤下面植入了定位仪和窃听器。
  “我需要有关这两个人的一切相关信息。”夏风掏出记录本,撕下其中的一页递给赵卫东。
  “这个没问题。”赵卫东看着纸上的人员信息,对夏风说道:“你也奔波一路了,不需要休息一下吗?招待所已经安排好了。”
  夏风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笑着说:“哦!已经这么晚了,那好,就明天吧!”
  躺在招待所的床上,衣服没有脱,双眼微闭,这件案子的林林总总开始在眼前浮现出来,就像混沌中浮现出的杂乱无章的碎片,自己要做的就是从混乱中创造秩序,将碎片拼成原样!
  超强的逻辑能力和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是夏风自身无可比拟的优势,他的探案思路和平常的探案方式无二:根据现有资料推断案发的情形,根据人际关系推断犯罪嫌疑人,只是他的思路开阔的像一个阴谋家。
  赵卫东带夏风简单的吃过早饭后,二人开始了工作。
  “这是你要的两个人的资料,另外你说的那个叫花子还在筛选,下午会出来结果。不过,根据我的工作经验来估计,这个筛选结果将是一个很大的数字。”
  “好!谢谢你的帮助。”夏风接过资料,内容很少,也没有影像信息,只是和大多数老百姓一样只有一些基本信息。
  夏风很快看完资料,看着赵卫东扬扬手,说道:“只有这些?”
  赵卫东点点头。
  傍晚的街道即嘈杂又拥堵,车在路上反倒没有行人走得快,偶尔路过公园和广场仅能看得到其中成群结队的人们,真是神奇的地方,就用了一些树和一片空地就能够将大量的人们聚集在一起。叶秋梅想起了小时候的乡村里的老家,农忙过后,大家坐在院子里,坐在炕头上,甚至是田间地头,也是一脸欢笑,夸夸其谈。
  想来想去,总觉得现在的人们太孤单、太拥堵了。这是在搜刮脑海后找到的两个词汇,越是琢磨越觉得十分恰当,可能这也是自己对生活的一种描述。
  自行车骑了将近一个半小时,连她自己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要租一间离警队这么远的房子,既不便宜,也不豪华。一室一厅的屋子十分简单,简单到卧室里只有一张床,客厅里只有一台几乎没有打开过不知好坏的的电视和一张沙发和茶几,甚至连一张餐桌也没有。明明是一间小户型,愣是住出了一种十分空旷的感觉。
  从马桶上站起身来,打开水龙头,忽然想起来今天还没有洗脸。打开洗手盆上面的镜前灯,自己的模样便映在了镜中。简简单单、普普通通,只是眼神里有些空洞,架子上只有一块香皂和一瓶防干裂的大宝sod蜜,简单的洗了一下开始做饭。自己讨厌做这种事,并非是慵懒,只是讨厌所有一成不变反反复复的事。更喜欢的是刺激、追逐、冒险,喜欢抽丝剥茧、层层解谜,喜欢飞车抓捕!能进入这个特别调查组是一件能够取悦自己的事,她知道这是夏组长向局长强烈要求的结果,她很喜欢组里的这些人,每个人都有各自十分鲜明的特点。
  夏风自不必说,给人以一种狡猾近乎妖的感觉;秦法医惜字如金,技术高绝;比自己小一些的小马办事果断,行事缜密,而且有着极强的观察力和记忆力;老秦是侦察兵出身,不苟言笑,枪法和格斗可以说无可匹敌,化装侦查是他的拿手好戏;小金比自己年幼两岁开朗外向,同样是女生,小金有着姣好的面容和极强的社交能力。
  她喜欢这样的群里,因为这样的群体中,能够让自己找到一丝家庭的温暖,这是连自己也没有发觉的,亦或说是自己不想面对的。
  叶秋梅是一个孤儿,这样的烙印时时刻刻的在以自己也未曾发觉的方式腐蚀着自己。直到现在她都没有过一丝想要成家的想法,在警校的时候自己也不乏追求者,只是当时一点都没有那方面的心思,直到现在也是一样。情感上的缺失让她始终无法面对其他人的追求,而拒绝他们更是给自己到来了极大地困扰,以至于后来自己变得不愿意与他人交往,变得特立独行。
  与此同时,沿着贯穿城市的河岸边,一个戴着黑色口罩和帽子的男人快速的穿行在每一个桥洞下,不时的停下脚步四处张望着,像是在躲避着监控。
  在每一处杂乱的场地他都会停下脚步,短暂的搜寻过后向透明的自封袋里装进某些东西,然后迅速逃离现场,身后很快便会亮起火光,那些燃烧殆尽的地方都是流浪者们的“家”。很快在这座城市不同的地方如同点亮的烽火一般传递着,接连亮起了火光,并伴随着流浪汉们愤怒的叫喊和痛骂声。对于这个五光十色的城市来说,这些流浪汉的场地是背后暗藏的疥癣。即便如此,是又是谁在这个温度已经渐渐逼近零度的半夜作出这种事呢?
  特别小组的办公室内文员们一派忙碌的景象,每天这里汇总梳理的案件可能有五六份,鉴于小组的调查人员十分有限,且在试行阶段,筛查出来需要重新进行调查的平均每周只有一到两份左右,即便这样大家也有些疲于奔命的感觉。
  叶秋梅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纸上画出今天区派出所递交上来的案子的网络图,这是她的思维方式。金帼走了过来,递过来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
  “梅姐,咱这屋子里的暖气要是一直这个温度今年过冬可是要受苦了。”金帼站在身边双手捧着杯子说。
  “不是还没有供暖吗?没暖气哪来的温度!再说这说明咱们应该行动起来了,在办公室里坐着的时间太长了!”叶秋梅也学着金帼的动作,双手捧着杯子说:“看看这个。”
  这是一份山海市沙区派出所递上来的一份恶性杀人案的卷宗,死者是一名非法的高利贷放贷人员,被发现死在自己的家中。警方在对周边进行搜查的时候,在小区外路边的垃圾桶内找到了一只带血的手套,血迹能够证实是来自于死者的。而嫌疑人在接警后4小时内即被抓捕,经与手套内的脱落皮肤组织进行dna比对,确认是该嫌疑人所用无疑,所沾染的血液也确为死者的伤口所致。且在进一步的勘察过程中,在案发现场死者家里的沙发上找到了嫌犯的头发,此人员更没有在此期间的不在场证明。线索明确,证据确凿,可在审讯过程中,嫌犯矢口否认是自己杀了人,但是却又十分奇怪的不愿配合调查,所问问题一概以不知道,不清楚进行搪塞。
  虽有种种证据指向嫌犯,可是此人始终是一副有恃无恐、底气十足的样子,面对民警的各种询问手段,没有显现出丝毫的害怕或者慌张的样子。这让民警也有些怀疑,一时不敢拿定注意。
  金帼简单了解了一下案情,看向叶秋梅说:“看来你已经有眉目了。”
  叶秋梅站起身来,穿上大衣,笑着向金帼说:“是时候验证一下我的‘眉目’了,材料你带上,路上细细看,如果我的猜想没有错,这没准是一个很有趣的案子。”
  很快,那辆老旧的吉普车载着二人向沙区飞奔而去,金帼坐在副驾驶,翻开材料,细细的研读起来:
  本月十八日,沙区派出所接到报案,某小区内发现一住户死在自家卧室内,报警人为死者类似“马仔”的角色。经鉴定,死者刘某的死亡时间在昨晚六点至八点之间,死因为钝器击打头部太阳穴处导致颅内出血致死。经检验,死者血液内酒精含量达到900mg/100ml,所以死者很可能是在醉酒的状态下被击杀。后经走访,该小区物业曾在当晚七点十分因车位出售事宜给死者打过一通电话,死者有应答,故死亡时间推至七点十分之后。
  在对死者的社会关系进行走访调查发现,死者刘某为一放贷公司的雇员,平常的工作为催债。经走访,催债方式多为威胁、恐吓、打砸等非法手段,该放贷公司事宜已移交其它同志侦查,在此不做赘述。
  死者品行恶劣、仇家林立,鉴于其复杂的社会关系,判断仇杀的可能性较大。另经报案者交代,自己作为刘某的下属,充当其打手,曾在三天前向一借款人员催债,当时仅借款人员与其奶奶在家。刘某向其二人进行暴力催债,并打砸家中的门窗、电视,甚至刘某对其奶奶出手,对其左脸扇了一耳光,欠债人员情绪激动,声称要杀了刘某。后经走访查实,老人已年近八十,这一耳光导致左耳耳膜破裂出血,左耳彻底失聪。
  民警迅速对其开展调查,当日在场人员为老人的孙女婿齐某,因赌博欠下巨款,不得以向借贷公司贷款。齐某在案发当晚的六点五十分独自一人到一餐馆吃饭,大量喝酒,直至十一点五十分餐馆打烊才被赶出,有餐馆的监控录像为证,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
  在对周围群众走访的过程中,邻居李大爷曾于当晚出门扔垃圾,见隔壁房门虚掩,并听到有人叫死者刘某名字的声音,大概叫了三声,具体时间已难以确定,但回到屋内电视中的新闻联播仍未播完。
  现场勘察过程中,提取了死者家客厅内的沙发上的毛发,经检验,有三种不同的dna。经比对一人为死者,另一人为报案的死者下属,第三人经比对却认为为被打老人的孙子张某。同时在小区门外不远处的垃圾桶内发现一只右手的手套,手套的前端粘有血迹,经比对确为死者的血迹。警方利用手套内残存皮肤碎屑进行dna比对发现,与张某吻合,种种证据均指向张某,警方随即对张某进行提审。
  金帼翻看着案件的材料,看了看路边一闪而过的路牌,今天的路上有些堵车,大概还有半个小时左右的车程。
  “看完了?”叶秋梅看了一眼。
  “嗯。”金帼点点头说:“他们没有下定论是对的,证据链没有形成闭合,不能确定,而且嫌疑人也没有招供,确实不能定案。”
  “你有什么想法?”
  金帼知道,这是叶秋梅在引导自己,在她的头脑中已然完成了整件案件的逻辑推理。看着这个仅比自己大几岁的姐姐忽然感觉二人中间像是隔了整整一轮,一定有着丰富的办案和人生经历,才使得她这样迅速的成长。
  “什么想法?”叶秋梅催问。
  思忖片刻,金帼答道:“嫌犯这么淡定,说明他的底牌一定是十分可靠的,所以无论什么证据摆在眼前,无论什么审讯技巧他都有恃无恐,即便现在种种对他不利的证据摆在眼前仍然无法触动他。”
  听了金帼的分析,叶秋梅点点头,没有说话,因为这只是最基本的分析。
  “作为突破点,我觉得,应该要找到像凶器这样的关键性证据!这样他的口供就不再重要,如果凶器上能够找到嫌犯的证据,那就是他再抵赖也没有用了。”
  “嗯,是个突破口,但是不够。”
  “这样的证据链还是不够吗?”
  叶秋梅摇摇头,说:“不是证据不够,是你的思维不够,你的逻辑思维、逆向思维还不够。”
  “梅姐,你怎么看?”
  叶秋梅沉吟片刻,对金帼说道:“凶手不是他。”
  在叶秋梅不断的鸣笛催促和变道超车的助力下,三十分钟的路程仅用了二十分钟就到了,其间金帼悄悄的扎上了安全带,把案件的材料紧紧抱在胸前,不敢言语,毕竟因车祸带来的死亡人数是凶案死亡人数的几十上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