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炸药的调配还需些时日,娘娘切莫心急。”吴中垂下眼帘,笑得温柔得体,“时间不早了,还请娘娘早些回宫休息,注意凤体。”
  
  “好吧。”雪瑶面色苍白的笑笑,招手轻唤,“爱妃,快过来,我们该回去了。”
  
  正拿吴歌身上的寒冰磨爪子的小黑猫听到呼唤赶忙跑了过去,三窜两跳来到雪瑶脚边,被她一弯身抱进怀里。
  
  女子走到门边,突然侧头对身后送她的吴中低声说道:“最近王上头疼的老毛病更严重了,每天大部分时间都躺在棺材里,如今正是你我二人离……”
  
  “娘娘。”吴中出声打断她,转回身拿起桌上的食盒递给她,“您忘了东西。”
  
  “我记性一向很好。”雪瑶抬头紧盯着他,“倒是吴先生说过话不知还作不作数?”
  
  吴中轻叹了口气,点点头:“给我点时间。”
  
  送走万奴王的妻子后,吴中对着紧闭的门扉思考着什么,忽听身后响起那道让他魂牵梦萦的声音,只是更加轻柔偏向女子。
  
  “徒儿,为师问你个问题。”
  
  吴中猛地转过身,惊喜的看向吴歌:“师父您能说话了?”
  
  “当然,过了零点就是新的一天,为师要以崭新的面貌迎接新的征程,改变就从会说话开始。”费了牛劲终于把脑袋解冻了的吴歌表示十分自豪。
  
  “我问你,既然你们都决定埋葬我了,为何又执意要把我从这冰块里抠出来?别告诉我是因为棺材装不下。”吴歌的目光里带着探究,但吴中知道,这是等着他坦白从宽。
  
  “师父,您这个‘你们’里可不能包括我。在东夏有个心照不宣的秘密,他们的王只能活十年。每隔十年就由上一任万奴王领着继承者进入青铜门,而最后只有新任万奴王能走出青铜门,至于老万奴王就要永远的留在门后了。”
  
  吴歌疑惑的挑了挑眉问道:“我不明白,万奴王们是短命鬼跟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万奴王给您选的埋骨地就是青铜门后。六天后他要带着您和他选择的继承者一起走进青铜门,他给我的任务是把您完整无缺的从寒冰里取出来交给他。”
  
  “可我现在活了。”
  
  “可您现在活了。”
  
  “我觉得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这的确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说着,吴中起身把一面镜子拿到吴歌面前,让她看看镜中的自己。透过镜子吴歌才发现,冰中的她身上缠了一圈圈的锁链!
  
  她之所以没有知觉,不是因为被冰封住了,而是因为身上这密密麻麻的锁链上画有镇灵符文,把她压制的一度以为脑袋以下不是自己的。
  
  “这寒冰上的符文,是专刻妖邪的,其实是对您的保护;而您身上的锁链才是真正束缚住您的东西,不过现在看来,它们已经压制不了您太久了。”
  
  吴歌有些迷茫,把她弄成现在这副模样的人,究竟是要害她,还是要帮她?
  
  而且这符文的画法很眼熟,跟她的路数有些像。
  
  “师父您要小心,这里的人都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吴歌下意识问道。
  
  “他们中,没有人敢触碰您外面的寒冰。”
  
  什么?!
  
  吴歌瞬间警觉,不敢触碰究竟是因为敬畏,还是因为怕上面的驱邪符文?
  
  “这也是弟子故意推辞打不开寒冰的原因,如果您不能先一步解开身上的锁链,那么失去了寒冰庇护的您就是任人宰割的羔羊。万奴王非要带着这样的您进入青铜门,恐怕……”
  
  不怀好意。
  
  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没再说话,吴中简单洗了洗漱,然后就躺在地上——睡觉。
  
  “你干嘛要躺在地上睡觉?”以前没这习惯啊。
  
  “您看这屋里有床吗?”
  
  呃……确实没有。
  
  “你这……挺艰苦啊。”
  
  “您不用担心我,其实我是装的。”吴中拿了本书打开盖在脸上,他的声音在书底下闷闷的传出来,“经过多次尝试,我发现我越沧桑,万奴王越高兴。可能他就是想看我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样子吧。”
  
  ……所以你就开始演了是吗?
  
  好吧,自家的乖徒儿有什么错呢?作为一个打工人,他只是想让老板开心罢了。
  
  过了一会儿,书下传出均匀的呼吸声,吴歌这才敢明目张胆的盯着地上的男人细细观察。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真的没变吗?
  
  那个万奴王妃明显与他关系匪浅,从她的话音里不难听出她也很想把自己从冰里扒出来。
  
  所以吴中,你究竟站在谁那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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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中一大早就出门了,剩吴歌自己一个人在冰里跟锁链奋斗,不断用灵力把上面的符文抹去。
  
  就这样不知不觉到了晚上,干一会儿睡一会儿的吴歌迷迷糊糊中听见开门的声音,她刚想说“回来了”突然意识到进来的并不是吴中!
  
  她眯缝着眼打量来人,一个中等身材的中年男子,正鬼鬼祟祟的在吴中的桌案上翻找着什么。
  
  大概过去了一盏茶的功夫,男人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明显是找到想要的东西了,吴歌定睛一看,是一张建筑布局图纸。
  
  她眼珠转了转,自己现在动不了,木木更是因为锁链的缘故连现身都做不到,要不用意念碰倒些东西,装鬼吓跑他?
  
  然而还不等她有所动作,窗外就飞进来一把长剑,直接将男人钉在冰墙上,穿胸而入,血都飙她冰上来了。
  
  一个衣着干练的年轻女子大步迈了进来,不到三十的年纪,面色十分冷淡,相貌很普通,属于掉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但她浑身的戾气却像柄出鞘的剑一样直刺人眼。
  
  就见她拔出长剑,在地上甩出一串血点,随后转身直奔她而来。
  
  我去!这位不是万奴王派来监视吴中的侍女吗?没想到她出手这么狠辣,当侍女都屈才了,其实她是个杀手吧?!
  
  不是,你干嘛要朝我走过来,你是要杀我灭口吗?可我现在的人设不是已经死了吗?!
  
  吴歌紧闭着眼假装淡定,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你紧张什么,我只是来擦血的。”女人的声音像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十分沙哑难听。
  
  她面无表情的用自己的袖子把冰上的血蹭了蹭,离得近了,自然也就看到了吴歌此刻怔愣的表情。
  
  “你那是什么表情?在冰里睡了几个月就听不懂女真话了?”
  
  就是因为听得懂才这个表情啊!
  
  东夏国的人都是女真族,你们会女真族的语言不奇怪。可贫道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的共青团员,九年义务教育它又不教这门外语,我为什么要会呀?!
  
  女人看吴歌的表情不似作假,皱起眉头问道:“你到底怎么了吴歌?”
  
  “你认识我?”
  
  “我当然认识你。你被王上捡回来十年了,而我给你当了八年的护卫,你个小没良心的别告诉我你忘了。”
  
  瞧你这话说的……我还真忘了。
  
  “嗯?又死人了。这大半夜的估计都睡了,要不把尸体丢护城河里去吧,阿奴来搭把手。”刚回来的吴中表情镇定的招呼女杀手一起搬尸体。
  
  “好。”女人答应的干脆利落,随后跟着吴中动作熟练的处理现场,一看就是惯犯。
  
  吴歌:完了,我徒儿果然背着我黑化了。
  
  倒计时:距离吴歌被献祭还有5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