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歌注意到齐羽背后背着一道幡,上面写着:三界百晓生,天界下凡人。
  
  “二师兄啊,虽说咱们师门行走江湖很注重骗术(划掉)心理战术,但是……”吴歌话音顿了顿,“你这牛吹的是不是太大了点儿?”
  
  齐羽无辜的眨了眨眼:“你误会了师……妹,这幡是师父的,他去抓鬼,让我临时帮他背着而已。”
  
  吴歌面色空白了一瞬,旋即拉起齐羽的手小声叮嘱道:“二师兄,我刚才的话也是无心,你千万不要学给师父他老人家听,不然他又该缠着我哭了。”
  
  师父很爱哭吗?他怎么不知道?
  
  齐羽心念电转,突然福至心灵的意识到,或许师父的眼泪只是流给师妹一个人的。
  
  想到这,善解人意的小郎君笑着点了点头。
  
  吴歌见状刚松了口气,就被人从后面扑上来,扼住了命运的咽喉。
  
  “神仙姐姐我好想你!”
  
  “轻点儿小薇,我的脖子要被你勒断了!”
  
  小薇连忙从吴歌背上跳下来,转头又钻进她怀里摸摸这摸摸那,急得狐狸耳朵都冒出来了:“没事儿吧姐姐?都是小薇的错……”
  
  “你勒的是脖子,检查我腰干嘛?”吴歌把身上那双作乱的手拿开,顺兜掏出一张工资卡来,“这是你的吧?干嘛偷偷塞我兜里?”
  
  “我的就是你的呀,我是以备你的不时之需嘛!”女孩儿十分自然的双手搂住她的脖子,踮着脚甜笑道,“小薇是吴歌至上主义者啊,你是第一天知道吗?”
  
  吴歌看着她的眼睛说不出话来,真是的,别这样看着她啊,像只小犬一样,真诚的让人心颤。
  
  她叹了口气,抬手捂住小薇的眼睛,这才静下心来问道:“你们两个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正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的齐羽闻言答道:“是师父让我们过来送档案的,无邪带走的那份样式雷图纸就是我放进去的,听说有了它就相当于有了入场券。”
  
  吴歌疑惑:“什么入场券?”
  
  “你还不知道吧神仙姐姐,”小薇将吴歌的手从脸上拿下来捏了捏,“新月饭店即将举办一场拍卖会,而这次的拍卖品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
  
  “是一枚鬼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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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校门口等吴歌的无邪,收到了自家妹子的短信:遇到两位老友,不必等我,先回。
  
  无邪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没再等到别的话,只好回了个“好”,然后带着王萌原路回了宾馆。
  
  洗漱后躺在床上他还在想这些事,导致第二天早上起床时昏昏沉沉的,冲了个冷水澡才清醒过来。
  
  不过一晚上的思考倒也有些收获,让他想起一个人来,是他爷爷的忘年交,和他是同行。于是他买了点小酒小菜就去登门拜访,也没怎么客套,直接说明了来意。
  
  老头子翻开样式雷的图样看了看,才几秒钟就道:“你确定这是人住的宅子吗?”
  
  无邪心里一惊:“怎么说?”
  
  “采光不对,这是暗房。”
  
  无邪经他提醒又仔细看了看,确实有问题,屋檐下的所有屋子几乎都照不到日光。
  
  “这……”住这房子的难不成是吸血鬼?
  
  “我倒是知道古代有一种地方有这样的要求,但没有这么严格。”
  
  无邪心中一动:“什么地方?”
  
  “义庄。”
  
  “义庄?这么大一宅子全放的是死人?”
  
  老人家不答反问:“你这东西从哪儿来的?”
  
  无邪当然不能实话实说,就说是从市场上淘来的。老头子显得很感兴趣,想要买下来。无邪没直接答应,他想借此调查闷油瓶的身世,就拜托老人家去行内帮他打听打听样式雷的情况,有消息这东西白送也行。
  
  老头子很高兴,就留他吃了顿晚饭。一老一少边喝边唠,讲了不少样式雷的事。
  
  其实样式雷在明末便是工匠世家,衰败的原因众说纷纭,有说雷家得罪了太后的,也有说清末羸弱,无力建造大型建筑的,但这回老爷子却提到了一个无邪之前没听说过的原因。
  
  满清是关外来的游牧民族,政权建立初期还保留着将帝王葬在关外的习俗,后来政权稳定,才有了现在的东西陵。
  
  然而这可能只是个幌子,东西陵是伪陵,里面葬的极有可能是些宫女太监,真正的皇帝以及珠宝财物都葬在了关外,不是在长白山,就是在大兴安岭。
  
  虽然样式雷没有参与到具体的皇陵建设,但内部设计大部分出自其手,自然会受到迫害。要不是清末局势混乱,朝廷已无暇顾及太多,恐怕样式雷的下场要比如今惨烈得多。
  
  无邪听得直冒冷汗,想了想在长白山见到的巨大地脉,内心信了几分。
  
  两人又唠了一阵,无邪告辞离开。本以为这事会进入旷日持久的拉锯战,没想到第二天早上,老人家就领着三位行内有名的掮客风风火火地找到他,要以非常高的价格买下这张图纸
  无邪本意不是赚钱,所以抬手拒绝,将茶杯端在手里,“端”通“断”,行内人一看动作就明白,这是绝对不卖。
  
  三人面色颓然,却仍不忍离去,无邪趁机询问他们背后的主顾要这东西做什么,能否当面与他详谈?
  
  几人面露难色,还是老爷子旁敲了几句,其中一人才低声道:“我们只知这人姓霍,是个女人,名气很大,绰号‘霍仙姑’。”
  
  老头子闻听此言倒吸了一口冷气:“大人物啊!长沙老九门唯一一个女人霍婆子的三女儿,早年我也见过一面。这样,两位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是西山的郑幅中,想必可以得见一面。”
  
  两人接过老头子手里的名片,点头告辞。
  
  无邪看着他这套递牌子的做法就觉得有些好笑,这也太江湖气了吧,咱们又不是青帮。
  
  老头子就跟他解释说,老九门的人物就吃这一套。这位霍三小姐想来也有八十多岁了,丈夫是一个军政人物,平日深居简出,只好古董,你不对她胃口,她根本不会搭理你。
  
  说到这他还提醒了无邪一句:“你爷爷据说和霍三小姐很有渊源,是好是坏我不清楚。这次你去我不便陪同,但你是吴老狗的后人,代表着吴家,人前也不能露了短,还是要带几个人去,别丢了派头。”
  
  无邪一想也是,就开始在心里琢磨带谁去好。他先给吴歌发了信息,随即又给胖子去了个电话。胖子正好闲得慌,兴高采烈的答应下来,还说等他来了北京要请他喝酒。
  
  无邪一听这话就有点后悔,莫名感觉头大。等按照约定三天后到了北京一看,胖子把小哥也带来了,两人都穿着西装,闷油瓶还好,身材匀称,肃着俊容,打扮起来惹眼的要命。
  
  但胖子这……
  
  “你这就叫给我长脸?”无邪就感觉一阵心梗,“这西装哪家店给你做的,我去把那个店给烧了。”
  
  “不关我的事,你胖爷我最近有点滋润,这西装是一年前买的,那个时候它还正好。”胖子揪了揪衣角,怎么揪它也是小,最后自暴自弃道,“哎呀,咱穿多大西装是咱的自由,我要是穿童装还不许进了咋滴?”
  
  “得,你有理,你走前头。”无邪心如死灰,越来越觉得吴家的名声今天药丸。
  
  三人前后进了新月饭店的大堂,里面已经来了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攀谈。胖子就问无邪:“怎么没带小鸽子来见见世面?”
  
  旁边的张启灵也把目光投向了他,似乎也关心这个问题。无邪心说话,我连她人都不知道在哪儿呢,电话也显示不在服务区,让我带个6。
  
  他心累的刚想解释这两天的遭遇,就察觉到周围忽的一静,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身后的大门。
  
  无邪下意识跟着转头,随即听见了自己的心跳声。
  
  多年后,眼前的一幕成了他抹不去的回忆。他反复回想,或许就是从这一刻开始,让他真切的意识到,自己抓不住她了。
  
  是吴歌。
  
  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