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认错的,一般人都能认出来自己的笔迹,更不用说他就是干这行的。可1990年自己几岁?十三?十五?
  
  “对于我,一切都结束了,但对于你来说,一切才刚刚开始。”
  
  三叔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无邪痛苦的闷哼了一声,低头扶额,只感觉头痛欲裂。
  
  “静心。”
  
  吴歌抬手轻抚他的脊背,无邪先是身子一僵,随即跟着吴歌的动作调整呼吸,努力平复自己的思绪。
  
  他想起录像带里那个跟他非常相似的人,就算这样的人存在又如何?那么多次死里逃生都过来了,这种事又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没事。”无邪朝吴歌露出个安抚性的笑,抹了把脸继续看手中的文件。
  
  这是一份津贴预算表格,他注意到表格角落有行字:广西上思张家铺遗址考古工程外派人员津贴表。
  
  他微微睁大了眼,就是这个!
  
  又往下翻了翻,全是表格,一直翻了十多页才看到一张不一样的东西。
  
  那是一张用毛笔画的平面图,无邪一看就明白,这是一张“样式雷”。
  
  “样式雷”是代称,指的是一个雷姓的清朝御用设计师家族,他们主管几乎所有皇家建筑的设计工作。不过当时工匠地位低下,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有这样一个家族的存在,只有他们这些搞建筑园林的才会去学习了解。
  
  虽然样式雷只存在了二百来年,但现今中国的世界文化遗产有五分之一是样式雷造的。若用一个“朴素”的词来概括这个家族,那一定是“牛逼”。
  
  颐和园建成后,样式雷忽然没落,原因至今不详。其后人出售大量祖先的“烫样图纸”,数量极多,大部分被国内官员收购,但也有一部分流失海外和民间。
  
  这图应该和张家铺遗址有关,能请动皇家设计师,宅子的主人定是来历不凡。
  
  他又清点了一下纸张数目,发现少了六页,不确定是不是被之前来的那个人拿走了,但剩下的这些对他来说已是很大突破。
  
  无邪把这些材料收进包里,刚一站起来就头晕目眩的差点儿栽回纸堆里去,多亏王萌拉了他一把,扶着他又坐下。另一侧的吴歌一手捂住他口鼻,一手食指按了下他眉心。无邪就感觉一泓清凉涌入脑海,整个人清明了许多,可下一刻他就闻到了一股恶臭,好悬没哕出来
  吴歌示意他自己捂住口鼻,慢慢把自己的手拿开,轻声道:“外面有人在埋伏我们,这股恶臭就来源于住不净巷鬼。”
  
  “住不净巷鬼是什么鬼?”王萌捏着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
  
  吴歌没忍住给了他一个脑瓜崩,却还是耐心讲道:“有的鬼喜欢捣乱吓人,而有的鬼怪则喜欢做hr,挑选人来继承他们的衣钵,就比如住不净巷鬼。”
  
  “住不净巷鬼,顾名思义就是住在肮脏不堪的地方的鬼,他们住的地方臭气熏天,不是一般人可以忍受的。”
  
  “这些鬼生前也是不爱干净的主,死后才会变成住不净巷鬼。而一旦相中了合适的继承者们,住不净巷鬼就会让他们变得和自己一样邋遢。”
  
  说到这吴歌故意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所以你们两个猥琐点,别吭声,我一开门你们就跑,明白了吗?”
  
  无邪和王萌连连点头,他们已经是成熟的大人了,就应该学会保护自己,绝不扯后腿。
  
  然而当他们打开礼堂大门的时候,还是被门外的景象吓得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
  
  阴风高悬,血月当空
  
  就见门外一个骑着骷髅战马的金甲将军,正提着带血的刀迎面冲来,三尺大刀上沾满了未凉的猩红热血,生生遮住了刀上的银芒。
  
  再看他的头盔里,分明空无一人。
  
  两人不约而同的把脚缩了回来,打算关门往回跑,结果被吴歌直接推了出去。
  
  “是幻象,别管他,跑!”
  
  二人听话的脚底抹油迅速开溜,速度没有七十迈,心情倒是有点嗨。
  
  金甲将军提刀欲追,吴歌不屑一笑,双手快速结印,就这破罐子镶金边的臭鬼,贫道分分钟送他去见如来!
  
  可还不等她动手,五条顶端绑着铜钱的红线自暗处飞出,穿破金甲缠住里面的鬼魂,将其包成一团收进来人的广袖之中。
  
  这招“五阳镇阴”吴歌再熟悉不过,乃是她师父的拿手好戏。
  
  铜钱又称古泉,自古以来就被视作辟邪的法器。其性刚,五行属金,有化解煞气的功效。那些流通很久的铜钱,可能被上万人使用过,又称“万人钱”,其上沾染的阳气甚重。再加上铜钱的外形天圆地方,皇帝年号居中央,“天地人”三才兼备,因而具有扭转乾坤的力量。
  
  不过这位使用者的手法有些生疏,道行也略微浅薄,没能发挥出这招真正的威力,但对于初学者来说倒也够瞧。
  
  阴风散,明月出,来人缓缓自暗处走出,笑着朝她行了个道家礼。
  
  “师弟断眉,见过师姐。”
  
  【幸会,我是齐羽】
  
  吴歌恍惚了一瞬,眼前的男子没怎么变,时光似乎对这个男人格外柔情,那一身文质彬彬的气质,活脱脱一个清新小郎君,只是在岁月的沉淀下多了些沉稳。过往的磨难凝炼成他左眉的一道疤,斩断他的眉梢没入鬓边,成为他历劫成功的证明。
  
  叭叭,你儿子挺过来了,他的路还很长,若你泉下有知,就保佑他岁岁长安吧。
  
  吴歌上前搀扶起他,笑道:“一家人不用客气,叫我师妹就好。”
  
  齐羽:???
  
  吴歌:不管师父收了几个徒弟,我就要当最小!
  
  正当齐羽怀疑自己耳背的时候,一颗毛绒绒的小脑袋从他的百宝囊中钻了出来,三两下爬到他的肩头,冲着吴歌热情的挥了挥小爪子:“hello啊,吴歌!”
  
  吴歌眼睛一亮:“呦!这不是那个学过洋文的小黄皮子嘛!”
  
  穿着小红马甲的黄豆豆不满的一叉腰,抗议道:“我已经今非昔比了,吾乃齐家保家仙黄豆豆是也!”
  
  “哇,那你很棒棒哦!”吴歌特捧场的给它竖了个大拇指,给黄豆豆乐得直揪齐羽耳朵。
  
  齐羽:它救过我,我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