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先生,你可知这冰雕里的人是谁?”
  
  [谁在说话?为何我什么都看不见?]
  
  “回王上,微臣不知。”
  
  [这个声音……有几分熟悉。]
  
  “她是朕的先祖的一位挚友的徒儿,因犯了大错被冰封在这里。这么多年过去,早已没有生还的可能。朕的家族遵守誓言,守护了她数百年,如今期限已满,待七日后天宫建成,便将她葬入其中,也算是给先祖一个交代。”
  
  [我都快被冻僵了,两位仁兄谈话的主人公不会是我吧?!我觉得我还能抢救一下,别急着给我挖坟啊!]
  
  “王上重诺守信,实乃东夏洪福,想我东夏基业必定会传至千秋万代!”
  
  [……总感觉你在拍马屁,全是技巧,没有一点儿感情。]
  
  “哈哈哈借吴先生吉言!”
  
  [……果然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此次摸金吴先生功不可没,真是辛苦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开口,朕一定满足你!”
  
  [摸金?不会是盗墓吧!]
  
  “不辛苦,臣为王上效劳心甘情愿!”
  
  [我好像知道你是谁了,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这就是吴先生你的不是了,天下大务,莫过赏罚。赏一人使天下之人喜,罚一人使天下之人惧。此次摸金成功,解我东夏财务之急,赏是一定要赏的,非庆尔一人之功,岂有推辞之理?”
  
  [等一下,你小子是万奴王吧?念一下你的身份证号我康康!]
  
  “要说想要什么,王上对臣再了解不过,唯美人美酒美文矣。”
  
  “哈哈哈你呀!朕都不好意思说你,美人你是无福消受了,天下能让你称之为‘美’的文章更是少之又少,倒是这美酒朕正好有两坛。来人,把那两坛猴头烧拿来赠予吴先生!”
  
  [猴头烧?就是把未足月的猴子泡在酒里一起发酵的那个猴头烧?!血肉毛发都烂在酒槽里了,这能喝得进去吗?]
  
  接下来就是一阵推杯换盏的声音,这万奴王还能陪喝,似乎是位挺礼贤下士的君王——个屁。
  
  要不是他一个菜都没上,还一个劲儿的劝酒,我还真信了他的邪。
  
  听听听听,那姓吴的小子都被喝桌子底下去了,脑袋磕在地上发出“duang”的一声,就这样都没醒。
  
  好家伙,但凡有一粒花生米也不至于醉成这样。
  
  四周静了一会儿,地上躺着的男人鼾声越来越大。万奴王轻唤了他两声,又推了推他,男人是一点儿反应也没有,明显是陷入沉睡了。
  
  万奴王站起身,走到洞门口压低声音对一个人说了句什么。吴歌听力何其敏锐,虽然对方用的是东夏国语言,但传到她耳朵里就自动变成了汉语意思,好像她曾学过他们的语言似的。
  
  “大典之前不许他踏出这里一步!”
  
  [嗯?看来君臣并不和睦啊。]
  
  “诺。”
  
  [回答的是一个女人的声音,是个侍女?]
  
  万奴王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屋里静的可怕,只有某个男人仍在卖力气的演一个醉鬼。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既然不嫌地上凉,那就躺着吧,为师还懒得管你呢!]
  
  毕竟我都自顾不暇了。
  
  吴歌全身没一处能动的,要不是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她甚至以为自己已经变成鬼了。
  
  她努力调动体内残存的灵力,将它们汇集在眼眶周围,试图融化眼周的寒冰。
  
  最起码要能睁开眼看见东西啊,这乌漆麻黑的日子她可过够了。
  
  刚融化一点儿,她就迫不及待的睁开了眼睛,其实睁开这个词用得不太准确,因为她只能眯缝着眼看东西。
  
  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啊。
  
  她一边运转着灵力,一边打量着外面的世界。待看清的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自己穿越进了《冰雪奇缘》的电影里。
  
  这是一个由冰砖建成的房间,似乎是位于一个岩洞里。每一块儿冰砖都被打磨的光滑透亮,像一面面镜子映照着屋内的人。
  
  屋子中央摆着一张花梨木大理石几案,上面放着文房四宝和杯壶酒具。名人法帖堆积如山,光是砚台就有十数方,看起来都价值不菲。案角放着一个由青石雕刻而成的笔筒,里面竖着的笔如树林一般密密麻麻,却透着一股井然有序。
  
  房间的一角放有一只巨大的青色瓷瓶,里面插着满满的一瓶——糖葫芦???
  
  难怪地上的那位主儿不肯起来,原来这房内的地面上铺着一张厚厚的动物毛毯,便是赤脚踩在上面都能将脚陷进去的厚度,所谓豪门巨室,不过如此。
  
  行啊我的徒儿,你小日子过得不错嘛!难怪乐不思蜀,看来不是东夏囚禁你,而是你赖着不走啊!
  
  本来抱着这样想法的吴歌,在看见晃晃悠悠起来的男人后,顿时改变了想法。
  
  ——这邋遢沧桑的老男人是谁啊?!一定不是我那干净水灵的好徒儿!
  
  我错怪你了徒儿,为师不在的日子里你受苦了,说你被绑进黑煤窑里挖煤去了我都信。
  
  男人冲到墙角,扶着一个长得像大号痰盂的东西大吐特吐,好半天才盖上盖子,重新站起身,朝她走来。
  
  男人盯着她半晌,发出一声突兀的笑,随后轻声问道:“像您这样的人,也主宰不了自己的命运吗?”
  
  或许是男人的声音太过沙哑绝望,吴歌终是彻底睁开了眼,认真的望向他。
  
  吴中,好久不见。
  
  面前的男人愣住了,似乎以为是自己酒后的幻觉,他看见冰雕里的女人突然睁开了眼,惨白的眼球里一个针尖大小的黑点迅速变大,转眼变成漆黑的瞳孔与他对视。
  
  这本该是惊悚的一幕却让他热血沸腾,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是您吗,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