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其他小说 > 攻略太成功怎么办 > 40.04003(三合一)
  谢怀卿明白,皇帝早就将他看做与太监无二,这才是对他真正的羞辱,谢怀卿只有苦涩地应下,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精神气一般退了下去。
  来到裴千雪如今住的揽月殿,谢怀卿站在门口好久都不知该抬哪只腿迈进去。
  这里原本的小太监发现了他,跑出来问道:“谢公公可是有什么事?”
  谢怀卿苦笑,何止是皇帝,整个皇宫,甚至所有认识他的人都是这样看他的,怪不得眼前的小太监,谢怀卿随后说出自己的来意:“我奉陛下之命来服侍公主,可否请公公通报一声。”
  小太监连忙传话去了。
  彼时裴千雪正坐在正殿享受着侍女和奶娘的关心,她们从公主府被接过来后也就暂时随她一起在宫中住了下来,到时候再跟她一起回去。
  听到小太监的话,奶娘和侍女疑惑片刻问道:“哪个谢公公?”
  知道荣华公主和谢怀卿曾经的婚约,小太监吞吞吐吐道:“就是、就是陛下身边的秉笔太监,谢怀卿谢公公。”
  侍女咋舌:“陛下怎么会让……他过来伺候公主?”侍女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对方,只好用“他”来表示。
  奶娘也不理解:“公主,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还是二皇兄了解我,”裴千雪双眼一亮,“二皇兄的好意收下就是,让他进来吧。”
  小太监将人带了进来。
  要算起来,继谢家出事以后,谢怀卿已经三年没见过裴千雪,对方在宫外有自己的公主府,自钟贵妃也去世后进宫的次数更是屈指可数,今日再见,她和三年前的变化确实不小。
  当初先帝刚指婚时,让母亲带他进宫过与公主相看,那时他不敢细看太久,只记得第一印象就是荣华公主果然宛若仙子,原来书中写的“如轻云之闭月,若流芳之回雪”没有夸张。
  如今再看她似乎是长开了,以前还有些婴儿肥的下颌变得平滑,五官眉眼间也更加精致,即使是如今后宫里的娘娘,怕是也没有人比得过她。
  不过和三年前一样的是,谢怀卿依然只匆匆看了一眼便低下头去,恭敬行礼道:“奴见过公主。”
  裴千雪微微皱了皱眉:“怀卿哥哥何时与我这般生分了,在这里称‘我’就是。”
  侍女和奶娘捕捉到她的态度,也知道了该怎么面对现在的谢怀卿,那就是和以前一样。
  谢怀卿猛然抬头,见她清澈含笑的眼神一时间不禁怀疑她到底知不知道他如今就和那些太监没有什么不同,连他曾经的同窗好友看见他都避而远之,仿佛与他站在一起都成了耻辱,而她居然还能如此自然地喊出这个称呼。
  “怀卿哥哥?”见他不答,裴千雪站起来似要上前一步。
  谢怀卿下意识后退一步,低头作揖:“公主勿要这样叫奴了,有失公主身份,奴也承受不起。”
  “这是我宫里,我想如何就如何,怀卿哥哥不是来服侍我的?连我的话都不听?”
  “唯有这件事,”谢怀卿喉咙干涩,“于礼不合。”
  他可以感觉得到对方没有羞辱之意,反而是真心实意这样称呼他,在宫里这块小小的地方留给他仅剩的一点尊严,可他不能让这样的自己折辱了她,而且这到底还是皇宫,若是被皇帝知晓,不知又会导致什么。
  裴千雪却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谢怀卿,我没有轻贱你的意思你又何必轻贱自己,在我这里你只有两个自称,一个是‘我’一个是‘臣’,你自己选,叫错了我就会惩罚你。”
  谢怀卿长睫微微颤动,心中的震颤只有自己知道,他曾经多想像父亲一样踏入仕途自称微臣,用自己的才学为他效忠的帝王、为这个国家百姓奉献所能,可三年前这个梦想便破碎了,如今再一次给他这个自称机会的人居然是公主。
  但谢怀卿这一次只有辜负她的好意,脸上带着些许哀戚:“奴谢过公主,可是奴不能。”
  他已经注定无法离开这个囚笼,也无法摆脱身上的束缚,又何必给自己只有一个月的幻想,然后每一天都像煎熬一般等待着一个月后幻想的破灭。
  裴千雪却忽然笑了:“两次,我会记住这个数,到时候就是你要受的惩罚次数。”
  谢怀卿不知道惩罚是什么,但有一种直觉就是她不会伤害自己,所以没有任何恐惧地应下:“是。”
  她又回到了刚才的座位,像是忽然对他失去了兴趣:“那你先就在这待着吧。”
  下巴上的力道突然消失,见她不再关注自己,谢怀卿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不知为什么又有些莫名的失落。
  随后裴千雪用午膳、下午在屋内看书都没有给他安排活计,一旦他有什么要干活的迹象,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便会来阻止他:“这些活儿奴婢来做就好,不劳烦谢公子。”
  有了公主这个主子的态度,下面的人自然也就按照从前那般不敢怠慢他。
  侍女默默地想,如果不是三年前的意外,她如今甚至要喊对方一声驸马呢。
  谢怀卿感激裴千雪给他留的尊严,又有些惶恐自己的无所事事,好在到晚上时,他终于从侍女那儿接到了任务:“公主让你去偏殿伺候。”
  谢怀卿谢过对方,径直朝偏殿走去,也是他才刚来揽月殿不了解这里的结构,不然此刻他怕是不会答应得这么轻松。
  来到偏殿门口,门是关着的,谢怀卿敲了敲门:“公主,奴现在可以进来吗?”
  “进来。”
  谢怀卿毫无预警地推开了房门,即使有一道屏风隔断,也无法阻挡从屏风后源源不断升起的温热水气,湿热的空气中还弥漫着花瓣的芬芳,这座偏殿的用途已经显而易见。
  揽月殿与其他宫殿不同的地方,便在于这里有一座人工挖出来的超大浴池,所以这里是历届宠妃的住所,比如女配的母妃钟贵妃曾经就住在这里,只是死后这里才空了出来,所以这里也是女配从小到大的住所,不过如今的皇帝没有特别宠爱的妃子,这个地方便一直空着,现在又暂时赐给了裴千雪居住。
  意识到这是什么地方的谢怀卿俊脸也被水蒸气染上了薄红,慌乱地不敢再往前一步,只敢站在屏风另一边说话:“公主,奴还是去请婉心姑娘过来伺候。”
  婉心就是从公主府来的那个侍女,也是刚刚让他过来的那位。
  谢怀卿没等来回答,只是听到一阵水声响起,像是出浴的声音,谢怀卿没有命令不好夺门而出,嗅到那股馥郁的香味越来越浓,他当即死死闭上了自己的眼睛,生怕看到不该看的。
  在紧张到觉得时间愈发漫长的等待中,他感觉到自己的下巴再次被捏住,和上午是同一个力道,随即只听耳边有人说道:“睁开眼睛看着我,若是你非要跟我犟,那我只好现在就亲自为你脱掉这身碍眼的衣服,怀卿哥哥。”
  少女最后的四个字念得温柔缱绻,不知是少女的呼吸打在了耳垂上还是这里的水气所致,谢怀卿的耳朵很快泛起了粉,也因为少女的威胁,他不得不睁开了眼。
  看到裴千雪身上至少还穿着轻薄的亵衣,谢怀卿悄悄松了一口气,可想到她刚刚的威胁很是无奈道:“公主……这不合适。”
  虽然宫中也有嫔妃不将太监当作男人看,沐浴时身边也留太监服侍,可他到底还是跟他们不一样的,有些话他说不出口,但也不能让不明真相的公主为此被他轻薄了去。
  “有什么不合适?你既然入了我宫门,就是我的人,更何况本该在三年前你就是属于我的,服侍公主沐浴也是驸马该做的事,”裴千雪说着从捏住他的下巴变为拽住他的衣襟,将他拉到了浴池边,“而且我说过你若是不听话我会有惩罚,这就是对你的第一次惩罚。”
  这里地上湿滑,谢怀卿怕自己反抗时一个不注意会害她摔倒,根本不敢有任何动作,只好半被强迫拉着走到了浴池边。
  面前的汤池很大,同时容纳四五个人一起都没有问题,池子里的水清澈见底,水面上还漂浮着一层红艳艳的花瓣。
  裴千雪在谢怀卿面前入了水,靠在池子边慵懒地吩咐道:“学过按摩吗,先帮我揉揉肩。”
  眼见着走不掉,谢怀卿只好顺着她的意思跪坐在了池边,犹豫了好半晌双手才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因为弯腰的缘故,过了一会儿突然从谢怀卿的领口处掉出一块玉坠,虽有绳子系在了脖子上,但还是不小心打到了裴千雪的后颈。
  谢怀卿连忙道歉:“公主赎罪。”
  裴千雪转过头来拿起那块玉仔细端详,问道:“这是你当时送给我做订亲信物的那块玉的另一半?”
  因为绳子的缘故谢怀卿被迫向前就了就,眼里闪过一丝伤感道:“……是。”
  当初为了不委屈公主,祖母特意将被当作传家宝的福灵玉交给他让他将这对玉的另一半赠予公主,所以一半在他这里,另一半还在裴千雪那儿,即使后来现任皇帝取消了婚约这块玉也没再还回去。
  结果裴千雪也从脖间拿出了另一半,将其凑成了完整的一对:“这倒是我第一次见到它的全貌。”
  谢怀卿再次惊讶,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公主将它还戴在身上?”
  裴千雪笑道:“毕竟这可是你送给我的。”
  心跳蓦地加快了几分的男人连忙敛眸掩饰住此刻的情绪,甚至不敢去想这句话背后的深意。
  “你想把它拿回去吗?”裴千雪忽然问,“机会只有这一次,如果错过了,它就永远属于我了。”
  明明是在说着玉,裴千雪却看着谢怀卿这个人。
  谢怀卿一愣,摇了摇头:“既已经送给公主,便永远都是公主的。”
  他已无其他家人,这辈子也不可能再娶妻,要回这块世代留给嫡长媳的玉也别无他用。
  “怀卿如玉。”裴千雪满意地笑道。
  谢怀卿还来不及细想她这句评价后的深意,就突然又听裴千雪命令的道:“把外衣鞋子脱了,然后下水。”
  “公主!”
  “我也可以现在就拉你下来然后我来脱。”裴千雪不给他拒绝的权力,“别忘了这是惩罚,如果我来的话就不是只脱外衣了。”
  相比之下,谢怀卿更能接受前者,于是在又一次妥协下他犹豫了片刻才将手指搭在了衣襟上,随后一身秉笔太监的外袍落在了地上。
  汤池里多出一人完全不挤,谢怀卿下水时已经尽量地想离裴千雪远一些,可他越往后退少女便越是靠近,最终退无可退,谢怀卿死死贴着池壁连手都不知道该往哪而放。
  裴千雪贴近他的耳朵说道:“美玉虽好,可放置三年也会蒙尘,是该拿出来清洗一下不是吗?”
  从未与一个女子靠得如此之近的谢怀卿此刻再次紧闭双眼,恨不得此刻连触觉也一并消失。
  然而一个感官的消失必将伴随着另一感官的增强,就像失明的人往往听觉很好,到了谢怀卿这里,虽然看不到眼前的一切,可触感在这一刻顿时放大了数倍,让谢怀卿的敏感度也愈发的高。
  裴千雪掬起一捧水开始清洗美玉,蒙住美玉的灰尘开始淡去,渐渐显露出美玉的真身。
  这是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在手中把玩时软硬正合适,虽然蒙尘了三年,但主人也没完全疏忽对它的保养,表面的八块雕刻美感十足,令人爱不释手,尤其是洁白无瑕的玉上还点缀着两个红缨穗子,白与红的碰撞煞是美丽。
  起初谢怀卿还可以勉强隐忍不发,可等玉穗也被人触及之时,他还是没克制住发出了低沉的一声,本来咬紧的下唇也还是松开,男人的气息愈发沉重。
  裴千雪轻抚美玉,谢怀卿只觉得身体里的热意快要将他燃烧殆尽,可束缚着他的那道枷锁如同一盆又一盆的冰水,想将这团火尽数熄灭,可是这火三年才燃了这么一次,哪是轻易就能被浇灭的。
  只是这团灼烧着白玉的火此刻被困在一处无法散去,谢怀卿难受得满头大汗,嗓子也哑得厉害,带着几分哀求对裴千雪说道:“不行的,公主停下吧。”
  裴千雪这时才完全洗去美玉上的尘埃,谢怀卿来不及阻止,就听她问道:“谢怀卿,不过一把锁而已,你就要连带把自己的人格也锁起来吗?”
  男人瞪大了眼睛,她知道……
  然而不等他多想,耳边响起细微的咔擦一声,捆住他三年的那道枷锁噗通一声沉入水中,同时那团烈火终于找到了自己的出路,谢怀卿脑中骤然炸开,一时间只剩下一片空白。
  裴千雪拭去他眼角因为忍耐而噙出的泪水,轻抚着他的后背作为安抚。
  半晌后裴千雪率先走出浴池,手里还拿着刚刚被她随意用一根针解开的锁,随即把锁丢在一旁,到另一面屏风后换上了一套干净衣服并穿上了外袍。
  谢怀卿浑身还隐隐发软,脸红的仿佛是煮熟的螃蟹,眼神即使仍有些涣散也不敢看向裴千雪和她丢在一旁的东西,恨不得把自己藏到水里。
  “你在这清洗一下吧,换洗的衣服就放在这里,洗好后你就可以回去休息了,这次的惩罚就到此结束,不过今天你一共在我面前说了四次‘奴’,所以还剩下三次惩罚,至于这个东西我先带走,在我这里你不用戴着它,其他以后再说。”裴千雪说完先一步离开了偏殿。
  听到关门的声音,谢怀卿终于放松下来随意让自己坐在了池子里,可仍不敢置信束缚了自己三年的东西就这样被解开了。
  还是公主以这样的方式帮他解开。
  无意瞥见池面上不同于清水的颜色,谢怀卿俊脸绯红,不敢让自己多想,赶紧洗净自己然后准备穿衣。
  只是看到旁边准备的衣服后谢怀卿从刚才起便一直未平复的心脏又是狠狠一动,那不是这三年来他常穿的太监袍子,而是曾经作为学子时最喜爱的一袭青衫,自诩文人者,谁不希望穿着一身青衫入仕,为君为国效力。
  他以为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穿这身衣服,也不再配穿这身衣服,可是公主好像一直在实现他的不可能,允许他自称“臣”,帮他解开了束缚,还赠予他这一袭青衫。
  荣华公主……荣华……他只敢在此刻反复念着她的封号,缱绻的情意在这一刻悄然诞生。
  这一晚,谢怀卿头一次梦到三年前时不再是一场噩梦。
  皇上病重,谢怀卿作为大皇子的伴读暂时归家等待消息,却不想先等来的是他和荣华公主的指婚。
  直到接完旨送走来谢家宣旨的公公,谢怀卿也没有反应过来,拿着圣旨不解地看着父亲。
  谢丞相捋了捋胡须,同他解释道:“陛下怕是时日无多,在为荣华公主铺好后路了。”
  谁都知道荣华公主是皇帝最疼爱的女儿,荣宠最盛时连大皇子都要暂避锋芒,甚至曾有人说若荣华公主是个皇子,说不定太子之位还不一定轮到大皇子,这虽是玩笑话,可不难看出这位公主的受宠程度。
  □□华公主上无亲兄长,下无亲弟弟,有这样的荣宠在皇帝活着时是福气,在皇帝死后却不一定是件好事,她与下一任皇帝大皇子的关系虽也不错,但到底不是亲兄妹,不敢说一定没有隔阂。皇帝担心这个女儿在他死后过得有一点不好,所以要为她提前寻好亲事,让夫家从此成为她最坚强的后盾。
  而大祁适龄的男儿一眼望去,没有比谢怀卿更适合的了,无论是相貌、家世还是才学、品行,都是女郎们心中一等一的夫婿人选,更重要的还是谢家与大皇子的关系,如果荣华公主嫁给谢怀卿,大皇子登基后就算对这个妹妹有怨也要看在谢家的份上继续忍下去。
  皇帝可谓是把一切能为荣华公主考虑的都考虑到了,唯独没有料到自己会撑不到婚期的那一天,以及二皇子的狼子野心。
  不过这次谢怀卿的梦是个美梦。
  这桩婚事对谢家来说并不是一件坏事,而且听闻荣华公主美若天仙,能娶到这样一位受宠的公主,是谢家的福气和荣耀。
  谢怀卿之前从未议过亲事,对情爱一事也不曾上心,本来对自己多了一个公主未婚妻还没有什么实感,可在周围人的道贺恭喜中,他忽然有了一丝期待。
  之后就是随母亲一起进宫与公主相看,因为不敢冒犯公主,谢怀卿只匆匆瞥了几眼就低头敛眸收回了目光,可仅是几眼也足以让他知道外面传言不是虚话,那一瞬间他仿佛也明白了为什么荣华公主会如此受宠。
  就是不知道……对方对他的第一印象如何,可还满意他的相貌和今日的穿衣打扮?
  出宫时谢怀卿手心都微微出了汗。
  因为陛下的要求婚期越早越好,所以全家上下都在为他和公主的婚事忙碌,大到给公主的彩礼和婚房布置,小到喜糖瓜果,都事事巨细不敢有一点差错。
  成亲那一天,按照礼仪是需要先将公主从宫中接到谢府拜堂成亲,然后度过新婚之夜,第二天之后他们再一起搬去陛下特意在宫外为公主选好的公主府。
  谢怀卿穿着大红喜服,骑着高头大马来到皇宫门口接到了公主,原本伪装的镇定在绕了京城一圈后回到谢府门口,牵着那只雪白小巧的手时暴露了些许,因为手心里都是因为紧张而出的汗。
  拜堂之后,谢怀卿拒绝了不少朋友们敬来的酒,担心公主不喜酒气,甚至在外面把身上沾染到的味道尽可能地散去才小心翼翼推开了洞房的门。
  “公主?”揭开喜帕前,他似是为了缓解紧张轻唤了一声。
  喜帕下传来公主娇俏的声音:“你快揭开啊,我好饿。”
  谢怀卿俊脸微红,连忙掀起了她的盖头。
  这一次他清清楚楚地看见了她。
  少女艳丽夺目,皮肤白得似雪,眉眼精致如画,和梦外与他共浴一池的荣华的脸在这一刻重合了起来。
  即使这是梦,谢怀卿也清晰地知道是因为三年后的公主才有了这个梦,他爱怜地看着面前的新婚妻子,为她拿来了吃食,在一旁看着她吃完后为她擦了擦嘴。
  “荣华……”他又忍不住喊了一声这个封号,在梦外他无法做到随心所欲,只有在梦里才敢当着她的面喊出来。
  新娘子没有新婚的害羞,就像梦外命令他时一样:“谢怀卿,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人,以后为我画眉都是你作为驸马应该做的。”
  然而谢怀卿并没有任何不满之意,想到那句“服侍她沐浴也是驸马该做的事,”谢怀卿耳根泛红,羞赧地应了声“好。”
  终于到了新婚之夜该做的最后一步,谢怀卿脸红了半天不知该如何主动,他的衣襟就已经被裴千雪拉住,拽着他一起倒向了身后大红色的婚床。
  美玉再一次被人把玩,洁白无瑕的玉身像是反射了大红喜被的颜色一般,渐渐染上了一层绯色。
  谢怀卿唯有的一点经验也是来自于面前这个人,好在男人的学习能力惊人,从笨拙的取悦学起,让玫瑰最终也为他绽放。
  从极致的美梦中醒来,谢怀卿怅然若失的同时不禁羞耻自己的非分之想,即使枷锁已经解开,可他如今依然是待罪之身,怎可因为公主的仁慈便敢肖想公主。
  刚动了一下腿准备起身,谢怀卿忽然察觉到什么,脸上带臊地连忙去打了水。
  三年蒙尘的宝玉一经开光,也是一下子有些猛,待洗好了裤子,天也渐渐亮了,谢怀卿迅速收拾好自己,然后赶去正殿等候。
  该去服侍公主起床了。
  谢怀卿站在门口,等里面的人唤他他才走了进去。
  见公主一副刚睡醒的慵懒姿态,谢怀卿耳朵微烫不禁想起昨晚的梦,随即立刻收回视线,强迫自己收起那些旖旎的心思,不可亵渎公主。
  裴千雪朝他打量了一眼,说道:“今日倒是顺眼了不少,以后在我面前少穿那身太监服。”
  谢怀卿今日穿的正是昨晚裴千雪给他的那件青衣,此外他在他住的屋子里还发现了许多其他款式颜色的衣物,想必都是公主为他准备着的。
  男人心中一暖,也有被夸奖的欣喜:“是,公主。”
  裴千雪转头对侍女说道:“那我今天就穿那件青色留仙裙吧。”
  婉心聪明得什么都不问,只是按照主子的心意拿来了那件衣裙伺候她穿上。
  待看到那件裙子的颜色,谢怀卿后知后觉它好像和自己这件衣服格外的搭?仿佛只要一起穿出去,下意识便会叫别人以为他们是一对眷侣。
  谢怀卿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就听公主问道:“谢怀卿,你丹青技术如何?”
  他谦虚了几分:“可勉强以卖画为生。”
  有自信能以此为生计的本领可不只是略懂一二,当年才貌双绝谢公子之称也不是白来的,除了学识,谢怀卿在丹青、琴艺上均有涉猎。
  裴千雪将梳妆盒里的螺子黛拿出丢给了谢怀卿:“那从今天起你来帮我画眉,画得不好看我也要惩罚你。”
  梦中的一部分场景变为现实,就如同这个抛来的螺子黛一般是从天而降之喜,谢怀卿手忙脚乱地接住,听到惩罚二字又是一阵热意上脸。
  想到昨晚公主说还剩下三次的惩罚,谢怀卿这个受罚者反而莫名生出一丝期待。
  好在男人的手法虽生疏,但画技确实不错,都说画画好的人在化妆上也会有天赋,谢怀卿画完一边眉后另一边便熟练多了,等他全部画好,裴千雪拿起镜子照了照还是比较满意。
  “画得不错,”裴千雪夸奖了一番后又问,“早膳吃过了吗?”
  “还未。”
  “那就一起吧。”
  谢怀卿这次没有再以什么“于礼不合”的理由拒绝:“微臣谢公主赏赐。”
  裴千雪打趣道:“不自称‘奴’了?”
  谢怀卿羞赧地移开视线:“微臣只是公主的臣。”
  他的国不需要它,他的君也放弃了他,只有公主,在泥泞中拉起了他。
  谢怀卿还不知道此刻自己只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在不久的将来就会变为现实。
  午后,裴千雪在房间看书,谢怀卿端来茶水时见她看得认真,好奇地问了一句:“公主在看什么?”
  裴千雪答:“《玫瑰养护手册》。”
  谢怀卿学识渊博,自然知道玫瑰是从西域那边传过来的一种花:“公主喜欢玫瑰?宫里有几位惯会侍弄花草的公公,公主可以让他们过来为公主养花。”
  裴千雪意味深长一笑:“喜欢是喜欢,不过是让你来养。”
  “嗯?”谢怀卿还以为真的是让他养花,已经在脑中想好了该去谁那儿讨教经验。
  “要一起看吗?”裴千雪对他摇了摇手上的图册,发出了邀请。
  谢怀卿走过去一看,顿时俊脸绯红:“公主,这……”
  当前这一页上哪里是写着怎样养花,分明就是……他在那些有对食的太监那里看到过的册子。
  偏偏裴千雪还在描述谢怀卿此刻看到的图:“野生玫瑰虽然不惧风雨,但偶尔也需要精心养护,太坚硬的东西虽然可以支撑着玫瑰不过有时也会弄伤它,所以可以伴有柔软的物什小心呵护。”
  谢怀卿一张清俊脸庞越来越红。
  裴千雪不再逗他关上了图册,谢怀卿还没来得及松上一口气,就听她又问道:“对了,昨天忘了问,这三年以内我知道肯定无人能沾染美玉,不过三年之前有别人拥有过吗?”
  谢怀卿脸红得滴血,声如蚊哼:“没有。”
  谢家家风端正,从未给他安排过侍妾通房,甚至连照顾他起居的下人都是小厮没有侍女,美玉自然还是完璧。
  裴千雪点了点头,指了指桌面上的墨说道:“正好你来了,就帮我磨墨吧,我好久也没画画了,你正好擅长丹青,待会就让你给我指导。”
  见终于有一个自己擅长的领域可以主动打开话题,谢怀卿放松下来:“公主想画什么?”
  裴千雪唇角上扬:“就画……墨染白玉吧。”
  ……
  将谢怀卿派到裴千雪那儿几天之后,皇帝招人问道:“荣华这几天都做了什么?”
  负责监视揽月殿的太监一脸为难道:“回皇上,公主这些天并未踏出揽月殿,殿内的奴才们说公主身边一般只留从公主府带来的两个奴婢和谢公公伺候,其他时间就是用膳和逛园子,并未做什么其他特殊的事。”
  皇帝仍有怀疑,裴千雪不出自己的宫殿不留他人伺候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于是他又把谢怀卿召了过来。
  看到对方身上不同于以往的服饰,皇帝冷笑了一声:“荣华倒是对你有心。”
  谢怀卿依旧是谦卑的姿态,只是某些事好像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生了改变,他回答道:“是公主心善。”
  皇帝这时候也没空计较是不是那他就不心善的问题,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朕听说荣华几日都未出宫门,也不怎么召他人伺候,她都做了些什么?”
  谢怀卿奇怪皇帝为什么这么在意公主的动态,但对方问了不可能什么都不回答,于是脸上闪过一丝可疑的红晕说道:“除了用膳休息,公主也就是在看书画画,然后让奴养花。”
  皇帝问得详细:“看什么书画什么画?又让你养了什么花?”
  谢怀卿眼神飘忽:“看的是教怎么养花的,画的是羊脂玉,养的是玫瑰,从西域传过来的一种花。”
  皇帝听得一脸迷糊:“她什么时候对养花玩玉有了兴趣?就没别的了?”
  谢怀卿摇了摇头,听到“玩玉”一词不免脸热了些许。
  皇帝没想过谢怀卿会撒谎,挥了挥手又让人回去了,他将刚刚那些话又琢磨了几遍,确实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才不禁暗道,难道真的是他多疑了?
  另一边,秦野自裴千雪离开后便将以前不曾了解的与荣华公主有关的事几乎全打听了一遍。
  他知道了她曾经受宠到什么程度,知道了她曾经还有过一个先帝亲自指婚的未婚夫,那个未婚夫才貌双全,曾是很多京城女子的梦中情人,最重要的是,那个未婚夫姓谢。
  他本以为什么落难女子千里从江南寻夫的故事是假的,却不想原来不是完全编造出来的,她真的有过一个未婚夫,而且她的假姓氏原来也不是随意取的一个,竟是那未婚夫的姓氏。
  一般女子出嫁后才会冠上夫姓,她在那种时刻用了前未婚夫的姓氏,是……代表着什么吗?
  果然迟迟等不来裴千雪回公主府,秦野心中着急,在一日下朝后忍不住朝后宫的方向走近了些。
  直到不能再靠近时,秦野被一个小太监劝停了下来。
  忽然他瞥见了两个并排走在一起的身影,指着其中一个问身旁的小太监道:“那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可以进去?”
  小太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哭笑不得道:“侯爷,这后宫里除了皇上哪还有其他男人,那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谢公公,不过最近好像被皇上调去了荣华公主那里,至于为什么没穿的跟奴才们一样,大概是公主要求的吧。”毕竟两人曾有那样的关系,公主有所优待也很正常。
  原来那就是谢怀卿!
  秦野的眼神顿时如捕猎的鹰隼锁定了对方,果然如传闻一般是个芝兰玉树的人物,如果不是这小太监提醒,谁会知道他已经是个没了根的阉党。
  可即使这样,谢怀卿此人与人人厌恶的阉党也完全不似同流合污的存在,和裴千雪站在一起不知情的人谁不要夸上一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而且他为什么会被派到裴千雪身边,会是她自己要求的吗?
  秦野心乱如麻,而此时谢怀卿也好似察觉到一股无法忽视的视线盯上了他,朝着来源望去,却只看到一个背对着他们的小太监。
  “你在看什么?”裴千雪明知故问。
  “感觉好像有人在看我,”谢怀卿实话实说,“不过大概是我多想了吧。”
  “那就回去吧。”裴千雪说道。
  “公主不逛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出揽月殿宫门,谢怀卿之前还担心她在宫中郁闷,所以反倒希望她愿意出来走走逛逛。
  “没什么好看的了。”
  回去后当晚,裴千雪没让任何人在身边伺候,婉心和奶娘不在,甚至连谢怀卿也不在,好似刻意在等什么人似的。
  大约戍时四刻的时候,裴千雪耳尖地听到房顶的细微声响,随即一道身影落在门口,然后吱呀一声推开了房门。
  一袭夜行衣的男人站在屏风前没有贸然走进里屋,试着轻唤了一声:“公主?”
  裴千雪坐在灯下抿了一口茶,没有丝毫的惊慌说道:“来都来了,直接过来就是。”
  随即身影绕过屏风,他摘下脸上的面巾,露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秦野惊讶道:“公主知道是我?”
  “除了你,谁这么大胆敢夜闯皇宫?”裴千雪揶揄道。
  这男人都有本事无视皇宫的守卫直接进入后宫,难怪被皇帝那样忌惮,也不愧是男主。
  要是他有什么大逆不道的想法,皇帝早就危险了,哪还用得着像剧情里一般他看透皇帝的真面目后才揭竿而起。
  秦野有些心虚,可他也实在克制不住内心的煎熬,所以托人弄清楚宫里的地形后他便来了。
  早上他正好从小太监那里知道她住在这儿,所以找人没有丝毫压力。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秦野还是忍不住说出自己的来意,问道:“微臣钦慕公主,如果微臣去向陛下赐婚,公主可愿嫁给我?”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裴千雪冷酷地揭穿现实,“而是皇帝不可能同意让我嫁给你。”
  “为什么?”秦野不明白,是他哪里做的还不够好配不上公主,还是皇帝嫌弃他是个武夫,不如谢怀卿文人风骨?
  裴千雪解释道:“他忌惮你的程度就如同讨厌我一样,你不用兵符仅凭人心就可以使唤得动那十几万秦家军,让皇帝怎么不忌惮你?而他又讨厌我,当然害怕如果我与你结合的话未来某一天知道这次山贼的事是他策划后我会撺掇你起兵造反,威胁到他的皇位,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被禁足在宫中一个月不能回公主府?不就是他担心我回去后立马与你生出感情。”
  秦野知道皇帝的忌惮,可没想到会这么严重:“可我从来没想过要……”
  “你没有不代表他不会这么想,皇帝总是多疑的。”
  秦野不蠢,渐渐反应了过来:“所以这次时疫陛下不肯让太医来军营治疗也是因为这个。”
  即使裴千雪不答,秦野自己也能想明白,本来对皇帝的不满此刻又参杂了怒意,皇帝怎么能因为猜忌而不顾那么多将士的生命,简直荒谬至极。
  “我看不惯皇兄那样,所以才会尽自己的一份力,如今的结果也算是好的。”裴千雪此刻也不忘给皇帝上个眼药,然后夸一把自己。
  “公主良善。”秦野在这一件事上永远对裴千雪有着感激,不过牵扯到私人问题,他又想起问道,“那么如果不提陛下,公主的意愿又是如何,我想求娶公主,公主可愿嫁给秦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