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科幻小说 > 我跟金点先生学奇门玄术 > 三、河中怪尸
  
  天色稍青,朝阳未起,客栈外已有不少货郎赶来,堵在街道两边,贩卖各种生活用品。
  客栈离河边不远,隔着几十米已经能看见河边围满了人。
  我们绕过货郎,到达河边时,地保队的人也赶了过来,一共五人,军帽军服,背挎步枪,群众见了纷纷让道。
  断桥仅剩两边的桥墩,在村子这边的桥墩上,有个上身赤裸的男人,背靠桥墩,下半身在水里,垂着头,一动不动。
  我们在岸上看不到他的正脸,分辨不清是谁,村长的家属在岸上干焦急,催促地保们想办法,把人捞上来瞧瞧。
  我问拙园先生:“这就是你说的死对头?我看,确实是死了,不过死人有什么可怕的?”
  拙园先生慢慢摊开折扇,置于胸前,扇了几下,才说:“老夫昨日推算天机,发现你身上所系之事,牵连甚深,一时间参悟不透,今日恰巧有此机缘,可借以明察,暂且观他个仔细再说。”
  一个地保腰缚绳索,沿着桥墩缓慢而下,打算下去用绳子绑了人,再提吊上去。
  到得下方,仔细辨认后,大喊道:“是村长,已经咽了气,不过……”
  那地保似乎摸不准什么,又看了一会儿,才说:“他好像被什么粘在桥柱子上了,掰都掰不开。”
  地保长又派了两人下去帮忙,三人合力,费了好大劲,才把村长尸体从桥墩上扯脱下来。
  等把尸体运上来,众人惊讶发现,尸体背部满是蛋清般的黏液,更恐怖的是,两只眼球没了,黑洞洞的眼窝里,兀自流出透明的黏液。
  村长的媳妇和老娘见状,直接晕了过去,被人抬去卫生所救治。
  仵作过来验尸,从眼窝里掏出十多枚黄色茧状物,弄破一个,立即涌出一团蠕动的褐色线团。
  仔细一看,竟是一团类似蚯蚓的虫子,相互纠缠,密密麻麻,极为恶心。
  拙园先生也瞧了个分明,眉头紧锁,说道:“那是蚂蟥茧,看来里面的卵已经孵化了,这可不妙啊。”
  此时,村长的老爹在亲戚的搀扶下,也过来认出了儿子的尸体,见从尸体掏出蚂蟥,吓得差点蹬了腿,急忙大叫:“快把尸体烧了,千万别碰,那是,那是蚂蟥精上身啦,快,快烧掉!”
  蛄蛹河历来有个传说,凡落入河中溺死之人,若发现尸体上有蚂蟥,必须马上烧掉,否则体内的蚂蟥不出三日便会成精,借尸体之形,祸害附近所有人。
  “当年,土坡村之祸,仍历历在目,如今仅剩的几户,也是因为外出没回来,才得以幸免,这可不是什么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你们快,快取些干柴来。”
  村长的老爹急得咳嗽起来,吩咐他的两个儿子,取来干柴,搭成床架,把尸体放上去,一把火就烧了起来。
  看着熊熊烈火燃起,村长的老爹这才坐在地上缓息,擦掉额头冒起的汗珠。
  尸体在烈火燃烧之下,开始抽搐扭动,身体表皮不断鼓起水泡,一破开就涌出一团蚂蟥。
  胆小之人,纷纷转头避视,我心里虽有些发怵,但好奇心作祟,视线定在尸体上,竟挪动不开分毫。
  正想着,殡仪馆里火化的场景,会不会与此相似,就见火中尸体突然一个翻身,滚到地上,烧得焦黑的腹部迅速鼓起,猛然破开后,一大团蚂蟥幼体潮水般往人群涌来。
  拙园先生腿脚利索,收起折扇,一溜烟退出去十几步远。
  围观者也跟着纷纷后退,这场景太过诡异,谁也没敢靠近去看。
  我退至拙园先生身边,问他:“老头,这是怎么回事?”
  拙园先生用折扇敲了我的额头一下,回道:“小子无礼,怎地今日老夫就成老头了?小心,这些蚂蟥……”
  他话没说完,就见地上的蚂蟥不再袭向众人,而是聚成一团,朝我这边滚了过来。
  不管我向哪边退避,这团蚂蟥球似乎就认定了我,只冲我而来。
  我引着蚂蟥球在河边打转,拙园先生看出端倪,借来一把洋铲,朝我抛来。
  我马上会意,伸手接住洋铲,把蚂蟥球引至火场,猛一转身,一铲一抛,直接送这团蚂蟥球一顿烧烤。
  地上焦黑的尸体中,仍有少量蚂蟥爬出,不顾一切,直奔我而来。
  我暗骂这些蚂蟥怎么只冲我来,难不成我身上有什么吸引它们?当下也不多想,从火里铲起一团烧红的木炭,洒在零散的蚂蟥群上,烫得那些蚂蟥劈啪作响。
  我扭头朝拙园先生大喊:“老爷子,快来帮忙,把这些蚂蟥全烧了,否则,逃掉一条都是祸患。”
  拙园先生在村里还算有点名望,他叫来几个相熟之人,取些干稻草、一碗盐水和两根红烛备用。
  同时,拙园先生回客栈,拿了道袍披上,手持一叠黄纸符和一把桃木剑。
  他口含盐水,喷在剑上,踏起七星步,来至尸体跟前,口中念念有词,往空中抛出一张符,桃木剑随后刺出,只听“咻”的一声破空,剑穿黄符,随即在红烛上点燃,再往尸体一甩,黄符迸射,贴到尸体上,随即烧为灰烬。
  收了桃木剑,又把手中黄符一一贴在尸体周围,让旁人帮忙把稻草铺到尸体上。
  地上的蚂蟥不再追我,纷纷转头爬向尸体,待所有蚂蟥都附到稻草上,拙园先生命人用火炭圈起尸体,加些柴火,把尸体连同蚂蟥一起焚烧。
  看罢拙园先生的这一套操作,围观群众暗赞不绝,还是金点拙园先生有本事,这驱邪之法今日有幸再见,实乃平生难得一遇,也不枉冒着被蚂蟥精上身的风险来观看。
  我看得目瞪口呆,但我震惊的是他刺出的那一剑,还有甩符的力道,仿佛能看见一道剑气射出,若没有十几二十年的苦功,根本耍不出这套把式。
  拙园先生吩咐村长的家属,三日内,必须把骨头入殓下葬,免得其煞入宅,阴魂不散。
  等他交代完事情,我才过去找他,问他刚才那一套活叫什么名堂,以前是不是在武当山练过。
  拙园先生却不答,让我随他回客栈,他有重要事情跟我商量。
  刚一落座,我才拎起茶壶,就被拙园先生按住,只见他神色凝重,凝视我片刻,郑重地问道:“今日之事,你有何想法?关于你身上的妖物,你是否知晓?”
  我被他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随口道:“什么妖物不妖物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抓我的金,我也是有些江湖阅历的,知道你们金点的一些套路。”
  拙园先生神色不变,仍是盯着我,语气却平和了几分,他说:“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老夫便已测出,你并非生于本世,非人非鬼,而后摸你骨相,非男非女,不似常人,这些老夫并无半句虚言,凡此相者,非仙既妖,老夫行走江湖多年,从未见过仙家,妖物倒是遇到不少。”
  我摊手道:“我如此明显的男儿身,怎么是非男非女呢?老爷子,我身上确实一个子也没有,就是我愿意被你点金,我也拿不出一分一毫来。”
  拙园先生见我仍然不信,也来了脾气,举起折扇,指着我道:“老夫金口玉言,岂会口吐江湖骗子之语,今夜老夫便设坛作法,会一会你体内的妖物,看它是三头六臂,还是有尾有爪。”
  我嘴上虽然不愿承认,但心里却是明了,八成是被这老头说中了,所谓我身上的妖物,不就是那蛇仙吗?
  人修炼得道才叫仙,不然怎么是人字旁,山中人为仙,老祖宗造字可不是胡编乱造的。
  晚上,流云遮月,蟋蟀虫鸣声响彻四野,拙园先生捉来一只蟋蟀,放在画满符箓的油竹筒里,塞上布团,避免蟋蟀逃脱。
  “老夫已经施法,今夜睡前,你将此竹筒放至床尾,待二更一过,筒中蟋蟀不再鸣叫,老夫便可入你神识,倘若真有妖物缠身,老夫自会替你除去,你意下如何?”
  还有这种奇术?我不太相信,但凡事都有第一次,自己亲身经历,才能有深刻体会。
  “老……老先生,你我萍水相逢,却对我如此上心,打一见面就一直说我被妖物缠身,又是相面又是摸骨的,这究竟为何呢?”
  拙园先生长叹一声,把油竹筒塞到我怀里,仰头望着朦胧的月影,似乎陷入了回忆,良久后才回道:“老夫自觉时日无多了,这一身本领无一人能承,以往的那些徒弟,学个三五招式,便离开师门了,今日驱邪,也是特意在你面前演练,你的命格奇特,正是承老夫衣钵的不二人选,小子,意下如何?”
  原来他是想收我为徒,很多武侠小说都有这种情节,一代大侠领悟出绝世武功,却找不到合适的徒弟,临老终于遇到心仪之辈,恨不得倾囊相授。
  看来,故事至此,我要学会新技能了,也许对接下来的旅途大有帮助,俗话说,技多不压身,羊癫疯也要学三分,于是点头答应。
  拙园先生自是欢喜,但他是长辈,老资格还是要摆的,让我给他行拜师之礼,磕八个响头,敬拜师茶。
  我依言而行,给他磕头敬茶,从今往后,还要改口称他为师父,此师父非彼师傅,这个“父”字意味着以后都要待他如父。
  拙园先生喝了茶,又从屋里拿出三个海碗,反扣在桌面,让我随意挑一个。
  我不明所以,并没有动手,问他有何用意。
  “这三个碗中,分别刻着贫、夭、孤,咱们做金点的,点的是真金,泄露天机太多,必须牺牲自身一些东西去换取,避免折寿,抽中哪一个,即代表碗中字所代表的事,会伴随你一生。”
  我问他这三个字代表什么,他则大概给我解释了其中含义。
  贫,牺牲了富贵的命格,再如何费尽心思,无论多少贵人扶持,一生清贫难聚财,最多每日一口饱饭下肚。
  夭,孩子夭折,纵有万贯家财,一辈子不愁吃喝,但就是没有子嗣,不管如何生育,后代都会早夭。
  孤,自断红线,一辈子不婚配,孤独终老。
  这些充满迷信色彩的规矩,我根本不信,反正一觉醒来万事休,一切都与我无关。
  不过,此等倒霉事,在哪儿也不想沾上,于是我问拙园先生:“一定要抽吗?不抽行不行?”
  拙园先生古怪一笑,说道:“当然可以,这只是个仪式,以表对祖师爷的尊重。”说着就要把碗收起来。
  他动作缓慢,似乎在等我做最后的抉择,见我仍不动声色,便说:“为师的所有徒弟,无一人敢揭这三个碗,所以,都只学了些混江湖的门道,够温饱生活即可,至于那些奇门玄法,从未学习,然而,以你的命格,说不定,即使抽了,也对你无效。”
  我摇头再次拒绝,心说,命格再硬,有些事情还是得有所敬畏,人不能目空一切。
  拙园先生不再言语什么,让我回房休息,待今夜替我除去妖物,今后便随他再入江湖,他将把毕生所学倾囊相授,希望我能好好珍惜,认真学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