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伸出两根手指头。
“20万！这个数，干不干？”
“只要你说几句话！这钱就归你了！还有，我们不会让刘副院长也不会吃亏的。其实，蛋糕大家一起吃，这样，你也好办事。”胖子笑了笑，又拿起来一个橘子，张开贪婪的嘴。
“我认为，刘院长不是那样的人。”何申亮冷静地说道。
“你说老刘？嗨，那些年中医院集资买器械，年底分红的事儿，他不知道干了多少呢！红包都收得柜子里放不下啦！招聘考试协助作弊，这事他也不知道做了多少呢。我认识他又不是一天了。”胖子似笑非笑看着何申亮。
那个温文尔雅，一派正气的刘副院长竟然是这样的人，何申亮简直不敢相信！那个常常在周末加班，跑到乡镇卫生院，不计报酬义诊的刘副院长，居然也会贪污受贿？何申亮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人都是多面的，有时候看你一座山，感觉这山风景秀美，感叹自然界怎么会生造出这么美丽的山，但是你看看阳光照不到的山背面，乱石嶙峋，歪树杂枝！老刘是个好医生，他的医术没得说！对患者也是悉心照料，在医学研究方面也很有造诣，不然，他做不成副院长。但是，何医生，如果他仅仅会这些东西，他同样也做不成副院长。何医生，我实话告诉你吧，我们打算给老刘20万，你出面，跟老刘说这事，这事儿就成啦！”赵三又伸出两根手指头。
为什么收买我的钱，跟给刘副院长的一样？难道自己和刘副院长关系好，就值20万吗？可是，20万啊！有了这20万，就可以和夏枫结婚了！这20万简直就是现在上天赐予他的礼物！这20万是他婚姻的垫脚石，何申亮心里犯起了嘀咕。
“你们走吧，我心里不安。”何申亮最后还是说道。
胖子点起一支烟，长久看着何申亮，仿佛人类在看一只没有开化的猴子，仿佛蝴蝶在看没有破茧的毛毛虫，仿佛《三体》中智子在看愚蠢的地球人。他缓缓说道：
“我没有想到你会如此幼稚，我问你一句话，我们这个行为损害谁了？有谋财害命吗？有杀人放火吗？有抢家劫舍吗？几台机器，马上就要淘汰了，换了新机器，对患者来说是好事。这几台机器，放哪里不是放？假设你们医院卖给了私人医院，钱能落在老百姓患者的腰包吗？钱还不是分了？现在，这几台机器放赵三那，村里的老百姓有个头疼脑热，就不用一大早6点半坐一小时公交车去城里医院辛苦排队了吧？你知道赵三做一次彩超收多少钱吗？35！你们中医院收多少？300！你现在装清高，觉得和我们是同流合污，你觉得做了亏心事，你是幼稚！极度幼稚！”
何申亮没有反驳，仍然是摇了摇头。
“还有，这个社会是金钱社会，人人都在弄钱！这不寒碜！咱们说，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咱们不做坏事，不做害人的事情，挣点钱，不寒碜！我跟你说，就你这样，幼稚得很！结婚都结不起！”
何申亮被最后一句击中心脏。他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实际上，何申亮比谁都明白这个世界怎么回事，他唯一不明白的是，自己为什么结不起婚。
胖子看出了对方的犹豫，于是赶紧说道：“且不说你自己，以后，你要是有孩子了，我问你，别人家孩子都吃三百多一罐的奶粉，你让他吃一百块一罐的奶粉？别人家……”
“你别说了。”
何申亮瞬间想起夏枫肚子里的孩子了。“就这一回！结完婚，就在西江开一家诊所，安安生生过日子！”何申亮这样想。
夏枫对整件事并不知情，但是她能看出何申亮日益焦虑而继续瘦下去的身体。48万！这可是天文数字啊！怎么样才能筹到这笔钱呢？她决定行动。首先是借钱，她几乎打遍了所有亲朋好友的电话，他们除了会沉默之后说出一大堆理由，或者是沉默之后直接挂断电话，别的什么也不会，还是莎士比亚说得好——“向人借钱是自寻烦恼”。
借高利贷呢？如果借高利贷了，哪怕以后结婚了，也不得安生，这样肯定是不行！那怎么办？夏枫突然想到了卖身。何申亮想到卖肾，夏枫想到卖身，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卖身有几个好处，一是赚钱很快，假设一天接5个客人，一次1200块——夏枫对于自己的标价还是公正的——那就是六千块。十天就是6万，三十天就是18万，三个月就是54万！当然，要刨去来月经的时间，三个月能攒够40万吧——结婚也够了。只要结了婚，就金盆洗手，恍如新生。卖身还有第二个好处，就是自由自在，不易被发现。总而言之，这是上天赋予女性最好的礼物，在女性陷入困境的时候，还可以靠自己去最后一搏！不过即便是这样的好的赚钱方式，夏枫也仅仅只是想想而已，她并没有胆量去做这样一件事情。
就在夏枫掂量卖身的好处的时候，何申亮要卖肾的消息早就通过派出所电话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回到家，当她听见“钱就是过不去的坎”时，她突然想到去找一个人……那就是吉安。
吉安，要去找他吗？夏枫的心忐忑不安，一去就开口借钱吗？虽然现在能借给夏枫这么多钱的，也只有吉安了，但是吉安如果又提出要和夏枫在一起的要求了怎么办？或者，吉安会不会要她陪睡一晚上呢？那这和卖身有什么区别呢？夏枫想不明白这些事情，实际上，她现在只能去找吉安了。
那是在市政府旁的一座圆形楼房，慧雅婚纱摄影的电子屏滚动着。夏枫跟前台预约，只见前台说道：“吉安经理正在开会，政府的人过来了。”
“你说夏枫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