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炎山并不像南宫书想象的那样荒无人烟,从山脚那边开始就能看到一条被踩出来的羊肠小径,似乎常有人来。
  可町长不是说这些山都不太吉利吗?
  这条羊肠小道应该是上山的唯一路径,这条小路以外的其他地方都是杂草丛生,遍布荆棘。
  随着两人的逐渐深入,南宫书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他身后跟着,但每次回头都只能看到干枯的杂草。
  南宫书心里有些紧张,脚下的步子也不知不觉的加快,连带着麻生邦彦也被他推搡着加快步伐。
  “南宫,你干嘛走那么快,好累的啊!”麻生邦彦连走带跑了一会,有些吃不消了。
  “邦彦,咱们得赶紧了,要趁天亮回到町里,我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跟着咱们,”南宫书的脸色有些发白:
  “町长说过这里有鬼怪……”
  南宫书现在脸色发白的样子有些渗人,再加上周围死寂的环境,麻生邦彦也有些怕了。
  不过抬头看了看依稀可见的山顶,又有些不甘:
  “南宫,咱们来都来了,怎么也得去山顶上看看再回去吧?”
  南宫书的脚步顿了顿,擦了擦头上的汗,深深地看了一眼麻生邦彦:“行。”
  两人不再说话,心里憋着一股劲朝着山顶奋力登去。
  ……
  阳炎山山顶是一个神社,周围摆放着很多大的长箱子,上面雕刻有精美的花纹图案,几个全身穿着漆黑色长袍的人时不时过来摆弄几下。
  “红子,夜泉快压制不住了。”神社里传来一个苍老而尖锐的声音,就像是阴风一样:
  “那位永久花已经快支撑不住了,没有合适的幽婚人选,她的精神快崩溃了啊。”
  “结女大人,普通的匪也镇压不住吗?”
  细腻的女声响起,和外边的那些人一样,是一个全身被黑袍笼罩的女人,甚至连半张脸也被黑布遮住,只露出下半张脸庞和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眸。
  “那可是永久花,是唯一能够镇压黑泽的大柱!”
  在红子的眼中,面前这个白衣老太婆的眼神前所未有的犀利,恐怖的灵力在她的背后化作奔腾的黑浪,让她窒息。
  “现在还没有一个巫女拥有成为永生花的资格,只能先用中柱稳住黑泽。”
  白衣老太婆的语气一缓,身后的灵力黑浪消散,红子也从窒息的状态下恢复,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苍白的脸上浮现出病态的潮红。
  “把她带过来了吧。”
  “是!”
  红子不敢怠慢,快步走到屋外,很快就把一个女孩领了进来。
  昏暗的神社猛的亮了一下。
  “很好!哈哈哈,很强大的灵力!”白衣老太婆的声音充满了惊喜,“不愧是死过一次的……你的资质也就比大柱差了一点,要是再修行几年说不定……”
  “结女大人,她已经六岁了,要是再过一年她就七岁了!”
  看着老太婆欣喜若狂的样子,红子忍不住说道。
  “……”
  老太婆的笑声戛然而止。
  “也对,不能再等了,到了七岁你就不是祂的孩子了……”白衣老太婆狂热的目光重新变得冷静、阴冷。
  “你明天就跟我去日上山吧,再过几个月就可以举行祭祀,等你进入柩笼之后就埋到日上山底下,作为中柱……”
  黑衣老太婆望向女孩的眸子,嘴里喃喃自语。
  “好。”
  清冷的声音自女孩的嘴里传出。
  听不出恐惧的情绪,也听不出激动的情绪,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结女大人,那另外的中柱……”红子继续与老太婆交谈,女孩也始终站在那里,眼神一动不动的盯着前方。
  不过很快,那女孩就有了动静,眼眸微眯,缓缓看向神社后门的窗户。
  神社外,两个小孩正贴着后墙,其中一个小孩蹲在地上托着另外一个小孩,他们两的高度刚好能够到窗户。
  “南宫,你好了没有?”麻生邦彦咬着牙,小脸憋的通红,极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你再坚持一会儿,这神社里太黑了,我看不清……”
  南宫书活动了一下发酸的脑袋,然后继续伸长脖子贴近窗户。
  本来天就已经黑了下去,神社里又没有灯光,他们又在后门,南宫书只能勉强根据声音猜测里面有三个人。
  借助着外面微弱的光,南宫书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极力想看清神社里面的情况。
  突然,一处反光的区域引起了南宫书的注意,南宫书也下意识的看过去。
  一双带有淡红色的眸子就那么直接出现在南宫书的视线里,四目相对,两人的视线就那么交汇在一起。
  谁也没有说话。
  几秒钟后,那双眸子有了些许变化,南宫书能想象到眸子的主人现在应该在轻蔑着眉,下意识的发出了声:
  “我——”
  “什么人?!”
  苍老的声音从神社里迸出,南宫书感觉脑子猛的一疼,就像是一根针扎了进去,眼前一阵恍惚。
  “邦彦,快跑!”
  南宫书一咬舌尖,浓郁的血腥味顿时弥漫在口腔中,意识清醒了几分,赶紧从麻生邦彦的背上跳下来,拉起他就跑!
  “南宫,我们被发现了?!”
  “废话!赶紧跑!”
  周围的黑袍人也被引过来,朝着两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两个凡人孩子?”
  老太婆皱起了眉头,脸上的皱纹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说不出来的诡异。
  “红子, 这里可不能让现世的人过来啊……”
  “结女大人,我……”
  ……
  南宫书和麻生邦彦疯了一样朝着山下跑去,后面的黑袍人穷追不舍,直到将两人追到半山腰方才作罢。
  “南、南宫...他们...好像不追了...”
  麻生邦彦竭力支撑着精疲力尽的身体:“我们...应该不...用再跑了吧?”
  南宫书艰难地扭过头,确实已经看不见那些黑袍人了,两人脚步逐渐放慢。
  又边跑边走了几分钟后,直到麻生邦彦实在支撑不住了这才作罢。
  南宫书找到一处较为陡峭的山壁,把麻生邦彦扶过去,将仅剩的半杯水分完后和麻生邦彦一起坐下。
  两人都不过六岁,如此高强度的剧烈跑步一下子就耗尽了两人的体力,不坐下还好,这一坐下两人就感受到强烈的困意。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阳炎山这里也只剩下最后一点夕阳余晖,太阳已经落下了。
  看了一眼麻生邦彦,眼睛已经闭上了。
  不行,现在可还不能睡,他们得赶紧下山,不能在夜晚留在山里面!
  南宫书深吸一口气,稍稍闭眼,打算积攒下体力再起来.....
  眼皮越来越重,身体无比渴望休息......
  眼前越来越黑,仿佛笼上了一层阴翳,天黑了.....
  不对!
  南宫书猛地睁眼,周围还有些光亮,唯独他这里——
  视线慢慢上移,原本空无一人的石壁上此时已经站满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