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以来，下面的人最忌讳的，就是知道过多上面的人的隐私。
秦志远到现在也觉得自己没有摸清方玉良的脾气秉性。
他实在不知道，会不会因为多话，被方玉良不喜。
这才是秦志远最担心的事情。
可是作为一个利益共同体，秦志远真的不希望方玉良在事业还没太大起色的时候，就被人抓到把柄。
不是他腹黑，而是他真清楚自己的位置。
他与方玉良，其实比夫妻还要亲密。
夫妻感情不和可以离婚，可是他，只要离开了方玉良，至少目前来说，绝对会被打回原形，什么都不是。
“老板，我…”
“你这是怎么了？吞吞吐吐的？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了？”
方玉良困惑的看了秦志远一眼。
“老板，今天在卫生局，于君盈护士长也在。我注意到，韩少辉一直在观察于护士长的神情，似乎对于护士长的瞩目焦点很关心。我刚才给于护士长打电话，侧面问了下，以她的级别根本没有资格区卫生局迎接市里领导调研，是韩少辉安排的。”
在秦志远说第一句话的时候，方玉良就抬起头，认真地看向他。
秦志远没有表忠心，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看着方玉良。
这几句话，其实他斟酌了好久，怎么说才能让方玉良不会误解他的意思。
最终，他选择了秘书们最常使用的方式，那就是话到嘴边留半句，只陈述事实，其余的交给领导。
方玉良沉默了会儿，道：“行，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秦志远看不出来他心里怎么想的，至少脸上看不出什么。
作为秘书或者说下属，最忌讳去猜测领导想什么。
他没再说什么，很顺从的退了出去。
没过多久，他收到了一条短信，是薛沛菡发过来的，邀请他今晚一起吃饭。
李豪被关起来，这对顾城的纨绔们是一个很明确的警告。
几乎瞬间，许多纨绔就失去了踪影。
据说，都被家长关在家里反省了。
按理说，薛沛菡这边应该很安全，不需要担心什么，可又为什么要请他吃饭呢？
秦志远也没多想，调出关于超级机床项目的文档，认真修改起来。
最近事情很多，但方玉良已经安排好，说要在这周末再约一下精益工控方面交流一下。
到时候，方玉良会带着秦志远一起。
秦志远专心整理资料，时间过得很快，很快就到了下班时间。
今天方玉良没有别的安排，准时下班，把他送回去后，秦志远就可以自由行动。
给薛沛菡打了个电话，才知道她约了另外一个地方。
原本还以为会在汉珍酒店，没想到是一家西餐厅。
坐在小包厢里，秦志远向外一看，发现马路对面大楼闪烁的霓虹灯，似乎明白薛沛菡的意思了。
帝豪皇宫。
“志远，没错，我今天带你来这里，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个帝豪皇宫会所。”
“这里简直就是一座魔窟。”
秦志远皱了下眉头。
“沛菡，我知道你很…”
“不，志远，你不明白，那已经成了我的噩梦，你懂吗？我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一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几个月不见，就从一个见到男人就脸红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
薛沛菡绞着双手，关节都变成了白色。
那天晚上，在薛沛菡的住处，她把自己朋友妹妹的遭遇，详细的向秦志远说了一遍。
这里面尽管有臆测的成分，但是，几乎可以肯定，这件事情背后，黑影重重，处处透着诡异的气息。
帝豪皇宫是一栋八层高的建筑，在他不远处，还有一家装修同样豪华的不夜天娱乐城。
这两家娱乐场所号称是顾城夜场明珠。
甚至还有外市的客人慕名而来。
这两个地方风格截然不同。
帝豪皇宫专打高端路线，据说里面实行会员制，进去玩儿的非富即贵，一掷千金面不改色。
而不夜天娱乐城是融迪吧、演艺、ktv、洗浴、spa为一体的综合性经营场所。
同样是八层楼的高度，同样装修十分豪华。
但到这里玩儿的，三教九流都有，几百块可以去潇洒走一回，几万块也可以体验一把帝王般的享受。
这会儿，刚刚七点多点，这两个地方就已经门庭若市，热闹无比。
秦志远斟酌了一下，道：“你要知道，沛菡，不是所有事情，我们都可以凭借猜测、臆断来处理。”
“现在，哪怕我们怀疑这里面有问题，但没有真凭实据，就绝不能轻举妄动，明白吗？”
薛沛菡死死盯着秦志远，好一会儿，她才摇摇头。
“我早就听说帝豪皇宫背景神秘，没人知道老板是谁。出入那里的，非富即贵，现在看来，果然都是一丘之貉。”
“事实已经那么明显了，为什么就不能查？我就不信，这么一个藏污纳垢的地方，会干净到哪儿去。”
“我们不能做有罪推定，你明不明白？你先别激动，我给你举个例子，有人举报你们不卫生，你说相关部门应该怎么做？”
“直接举报，这比你坐在这里胡乱猜测，要来的更直接，更有理由吧？难道卫生部门就直接上门封了你们酒店，让你们停业整顿或者干脆关门大吉？”
“是不是需要举报者提供证据，然后还要从多角度验证这个证据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足以证明你们酒店卫生不过关？”
“只有在掌握了确凿证据之后，相关部门才会上门，按照程序进行处理？”
薛沛菡眨眨眼，叹了口气，慢慢低下头。
等她再抬起头来时，已经泪流满面。
“那个姑娘，一口一个菡姐叫我，我从来都是把她当自己亲妹妹看待的。当我知道她变成失足女，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感觉天都塌了，你明白吗？”
“我可以保证，那孩子其实一直十分乖巧，从来都是循规蹈矩，而且从来没谈过恋爱，是个姑娘。”
薛沛菡脸一红，但看到秦志远没有异样的表示，这才松了口气。
秦志远很绅士的拿起纸巾，递给了薛沛菡。
“沛菡，市委市政府联合开展了一场为期三个月的扫黑除恶专项行动，你说的事情，其实我一直记在心里。”
“根据我从侧面了解到的一些零碎信息，这个所谓的帝豪皇宫会所，背后可能隐藏着更加恶劣的事情。”
“所以，你别着急，咱们慢慢来。我虽然不敢说自己是正义的，但是，我可以保证一点，那就是绝对不准罪恶与黑暗笼罩这片大地。”
“志远，对不起，确实，是我失态了，来，我敬你。”
薛沛菡知道，自己确实有些不该。
秦志远并没多想什么，既然她意识到自己的问题，当然不会紧抓不放。
“沛菡，最近和杜哥联系了吗？”
“没有，不过我跟我姐前几天一起吃了顿饭，她说我姐夫好像挺愁的。”
秦志远知道杜长龙愁什么，不过，这话不能多说。
根据方玉良的行程，下周，他就会奔赴苍南县调研。
到时候，一定会上演一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