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深不禁回想起刚才离去的那个妇人，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应该是谢晓娟没错了。
她回来了。
若非她，可能杨初雪还醒不过来。
杨初雪很伤感，整个人的情绪完全崩溃的一般，泪水不住的往下掉。
沐深在她边上坐下，安慰说道：“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魂回来了，还看到了女儿。
的确是没有比这个跟好的结局了。
最后走的时候，虽然还一步三回头，可终究是放心离去了。
杨初雪缓和了一会，注意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问道：“这是哪儿？”
沐深说：“坪阳乡。”
杨初雪脸色陡变，站了起来，“坪阳乡，我不是在单位吗？怎么在坪阳乡。”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快速往外跑。
一出来就看到了路边的灵堂。
看着灵堂，她呆住了。
而在灵堂的人也看到了杨初雪，刚那位老人说：“是晓娟闺女吧？”
“是我！”
杨初雪却是认不出眼前的老人了。
“闺女，你可算回来了，这些年，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回来？”
杨初雪只是盯着灵堂。
“闺女，我们还以为你走丢了呢。”
当初谢晓娟出事的时候，杨初雪才十一岁，半大不小的孩子。
虽然很多人相信谢晓娟是无辜的，可总也有人是不信的，背后嚼舌根子。
一个小孩子哪里受得住这样的流言蜚语。
如果只是这样，还算好的。
最可怜的是，学校里的同学都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骂她，打她……欺负她。
最后，杨初雪实在熬不住才孤身离开的。
一个十一岁的小女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怎么敢背井离家。
这一走，十几年都没回来。
杨初雪向着灵堂走去，上面连张照片都没有，可她心里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强烈，问道：“这是谁的灵堂。”
“闺女节哀吧。”
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落在杨初雪的脑袋上，才止住的眼泪再次涌出来，“你什么意思？”
“闺女。”
“你妈走了。”
杨初雪整个人软倒了下去，沐深想扶已经来不及了，她一屁股坐下了地上，失魂落魄的说：“那个梦是真的……”
“呜呜呜……妈……”
老人安慰说：“闺女，别太难过了。”
至亲到场了，来帮忙的乡亲有了主事骨。
后来才知道，这位年长的老人就是村里的老乡长，要不是他牵头，让人沿途点满蜡烛，谢晓娟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至于沐深喊谢晓娟救女儿的话，有没有起作用，就不得而知了。
“闺女，天快亮了。”
“快喊你妈回家。”
喊魂得至亲的人喊，他们喊半天都没有至亲喊一声管用，只有至亲的人才会唤醒鬼魂仅存的那点意识，杨初雪却是说：“我妈来过了，她来过了……呜呜呜……妈……”
“来过了？”
一众人听了都露出了喜色，一个个都高兴的喊道：“晓娟来过了。”
“来过了。”
他们也不知道到底来没来，很多时候，办后事都是求一个安心，让活着的人，不要因为离去的故人而久久无法释怀，尽快从悲伤中走出来。
“来过就好啊。”
老乡长松了口气，谢晓娟的事，堵在他的心里很多年了，他不信，那么好一个大夫会杀一个无冤无仇的婴儿，如今入土为安，而走丢的闺女也回来了，这件事，他放下了。
“尸体在那边，已经烧了，骨灰倒还留了一点，如果要的话，我跟那边联系，让他们寄过来。”
杨初雪点了点头。
没多久，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天亮了。
亲朋开始动手收拾灵堂。
一切在老村长的指挥下，有条不紊的忙活到八九点钟。
白事结束后，大家向杨初雪打过招呼后就都离开了。
就只剩下老乡长，“闺女，你妈的后事差不多就这样了，你看这房子……”
杨初雪也注意到了，自己以前的家拆了，还重新建造了三层楼。
她说：“我记得我妈说过，她以前来的时候，地是村里给的，房子是乡亲帮忙建的，现在也算物归原主。”
“这可不行。”
老村长心想，这个闺女太实诚了，乡下的房子虽然不值钱，但也值个二三十万。
杨初雪却坚持摇头。
“沐深，我们回吧。”
沐深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了屋子，往路口的出租车走去。
“闺女。”
杨初雪头也不回的走了，沐深心里奇怪，这是她妈的遗产，她怎么不要，换成是他，他肯定得要。
回去的路上。
杨初雪一声不吭，眼神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初雪姐，法医很挣钱吗？”
杨初雪说：“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不要那个钱？”
“对啊。”
杨初雪沉默了一会，然后才说：“她的东西，我不想要。”
她，谢晓娟？
“为什么，她是你妈……”
沐深转头看了看杨初雪，有些难以理解，可看到杨初雪沉默的样子，突然明白了过来，她是觉得母亲是杀人犯，而她不想要杀人犯的钱？“我听说，你妈是被冤枉的。”
杨初雪没有回答，眼神依旧空洞洞的看着前方。
“我也觉得她应该是被冤枉的。”
谢晓娟的事给杨初雪造成了巨大的伤害，可事情未必就如杨初雪所想的那样。
杨初雪说：“你知道我妈为什么会被警察定性为凶杀吗？”
“为什么？”
杨初雪痛苦的闭上眼睛，用力的说道：“因为我是目击者，我亲眼看到她掐死了那个婴儿。”
沐深大吃一惊，差点控制不住车辆。
“也是因为我的证词，她的杀人罪名才会成立。”
沐深想不到事情会是这样，难怪杨初雪会不要谢晓娟的遗产了，“可是阿姨为什么要掐死一个婴儿，这不合理啊，初雪姐，我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
杨初雪说：“我也问过她。”
“她说，这个婴儿是个恶魔，如果不杀了，全村都会遭殃。”
啊！
“可笑吧。”
这听起来的确很可笑，可沐深却不这么想，他最近接触到的事情完成改变了他对世界的认知，“所以，你才对小妮双瞳的故事那么感兴趣，还把她眼睛切开了？”
杨初雪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