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都见过两次了。”裴止修的嗓音丝丝入扣，尾音缭绕，“况且，刚刚你说，很欢迎我。”
温若穗一时间听得糊涂，还没有理清楚为什么两个人的话题一下子从“人际交往的相处之道”转变成“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就被他绕进去了。
对于突然偏离方向的话题，她有些意料之外的怔忪，但还是按着直觉回答：“的确不是陌生人。只不过——”
裴止修却截住她的话，反问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见过两面，和朋友。
这两个词应该不能相提并论，他这样说的话，有点偷换概念。
但作为一个喜欢万事和谐的人，她下意识就说：“……嗯，也算是吧。”
裴止修眯缝起眼睛，皱了皱眉，自顾自地推测道：“好像回答得很勉强，是不是还很在意我刚刚喝了你的水。”
“……不是。”
她也没有很在意。
这种小事，她一点都不在意。
她只是在将两件事情做类比而已。
温若穗定了定心神，又说：“我只是觉得你可以像刚刚喝水那样，不用太介意那个女孩子的举动。”
“介不介意，得分人。”裴止修意有所指，“你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介意了。”
恰巧在这个时候，包间里端着酒水的侍者从两人的沙发身边经过，裴止修扬起手，对着侍应打了个招呼。
他问侍应要了一杯柠檬水，亲自放到她的面前，随意又自然说：“来，既然这样耿耿于怀，就把你的柠檬水还给你。放心，这回绝对是没喝过的。”
“……”怎么感觉事情越偏越远了。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水还给你了，这一回应该就不会再耿耿于怀了。”
语罢，他薄唇勾了勾，露出一个玩味的笑意。
温若穗感觉两个人的聚焦点已经像过山车冲出云际一样，拉都拉不回来。
她根本就不是在意这个……
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心里默念：算了，不跟这个变幻莫测的男人继续鬼扯了，她在辩论这方面，实在是跟他没有可比性。
反正，她已经被他的逻辑彻底打败。
温若穗收回与他讲话时放在他脸上的视线，拿起那杯柠檬水，抿了一小口润了润喉咙，将杯子放回到桌面上，才秉承着礼貌的态度说了一句：“好吧……谢谢。”
放下杯子时，余光里瞥到对面的女孩子tracy。
穿着性感的女孩子，她的视线，恰巧就放在他们两个人身上。
那样直接射过来的眼神，看着很复杂：有点黯然，也有点嫉妒……总而言之，看着不是那么友好就是了。
温若穗心里猛地咯噔了一下。
这个tracy，不会以为……
好在对面的女孩子很快就收起本来复杂的眼神，恢复常态，神情自若地冲她一笑，笑起来时露出两侧精致的小虎牙。
随着她的笑容，一种友善的意味透了出来，仿佛刚刚那样复杂的眼神完全没有出现过。
温若穗愣住，很快又回过神来，给对方回应了一个真诚的一个笑容。
大概刚刚是她的错觉。
她想。
暂时不想继续跟旁边的男人鬼扯，也不想在再与那个女孩对视，温若穗开始将视线的注意力放在包间里的女宾上。
因为tracy开了个头，女宾客都纷纷加入吸烟的行列。其中有一个女孩的动作很自如很闲适：吸烟吐气很有节奏感，动作也很松弛。吞云吐雾之间有种女侠之感，应该平时也是个玩得开的人。
加上外貌也很出众，美女吸烟，一下子就吸引了温若穗的注意力。
裴止修倒没什么兴趣看别人吸烟。
他几乎整个晚上都将目光投射到坐在身旁的女孩身上，见她盯着一个无关紧要的方向看得出神，便轻声在她耳边问：
“看什么看得这么认真？”
“她好看，动作很美。”温若穗下巴朝着女孩的方向扬了扬，示意他看过去，自己的视线却没挪开半点
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此时的她早已放松了几分，根本没有刚坐在他旁边的忐忑不安了。
“别人抽烟有什么好看的。”裴止修轻笑一声。
在她身上，他总是能发现一些很特别的地方。
“你不觉得她很能吸引眼球吗？”
“不觉得。”裴止修摇了摇头，他闲闲地坐着，语气轻蔑。
忽然，他又挑了挑眉，在她耳边说：“还是说，你想试试那是什么滋味？”
温若穗摇了摇头：“不想。”
“怎么，怕了？”
她这才转过头看他，只见他眉眼轻佻，一脸戏谑地看着她。
因为离得太近，他身上的气息压过来，透着邪气，大片阴影将她笼罩。一阵水果香的气味，夹杂着淡淡的烟草香，向她扑鼻而来，她一阵恍惚。
因为刚刚的辩论输了，她的好胜心也上来了。
“不是，我没有怕。”
不就是烟而已，还是水果味的，她怎么会怕。
裴止修继续发挥他那种说服人的能力，“那试试，放心，这种水果味的玩意儿，不会上瘾的。”
他就在她耳边轻声细语，说话的时候有微弱的气流喷薄在她的耳垂上，温热温热的，让人觉得距离太近而有些紧张。
温若穗潜意识地拉开一点距离，点了点头说：“好吧，那就试试。”
裴止修亲自帮她弄了个新的滤嘴，提醒她：“用嘴吸，吸到肺里，不要用鼻子。”
“好。”
温若穗想得很简单，可事实却跟想象中差距甚远。
她按着他的话猛吸了一口，而这一口的结果就是，她被那些喷薄在喉咙处的浓郁烟雾狠狠地呛了好几下：“咳咳咳——咳咳咳，好呛。”
她几乎被呛出了眼泪，一边咳嗽一边说：“……怎么这么呛？”
话说完，已经是咳得不行。
“咳咳咳……”她的口腔里全都是那烟浓郁的水果味，萦绕在内消散不去，完全说不出话来。
一边咳嗽，一边心里在怨念，真不知道裴止修他是不是在捉弄她，故意用激将法看她出糗。
“喝水。”裴止修马上把杯子递给她，又把她手里的烟收回来，扔到一边。
又是那杯柠檬水。
她拿起水杯咕咚咕咚地猛灌了好几大口，才很艰难地把那些呛意咽下去，喉咙还是有几分痒，她又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算完全恢复原样。
感觉今天来这地方一趟，就是一直被呛到咳个不停。
等彻底缓过来，温若穗才抬起头，万分幽怨地看着旁边的男人：“你故意的，是不是？故意骗我去试。”
裴止修那清冽的眉宇此时都是笑意，他坦坦荡荡地说：
“嗯，我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