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贾不以为然，看着这群人，骄傲得很：“怎了？没想到方法会这么简单吧。”
周围人看他的眼神，就变得更古怪起来。
片刻后，一人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所以说…审题很重要。”
“许万年题中说了，不准借助外力。”
商贾摇头：“我也没借助外力。”
“怎么没？”又一个人反驳起来，“题中说了，用一盆静止不动，且烧开了的水，你再引一盆过来，这不算外力算什么？”
商贾还想狡辩。
那人不给他机会，连带着，把他想要狡辩的话给反驳了下去：“你要是想说你用的水也是烧开了的，只是盆斜着放水顺势流下。”
“但题目中说的清清楚楚，一盆！一盆就是一盆，多一盆那就是两盆。”
商贾垭口，无言以对。
一些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的人，现在反应过来了。
朝着商贾投过去了，鄙视的目光。
还真以为这名商贾想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办法？
结果就这…
自己理解错了题目。
“这道题目听起来挺简单。”一名稍微上了年纪的读书人，揪着自己的胡子缓缓开口说道,“但实则一想，其实难的很。”
“不准借助外力。”
“也就是说水流不行，风吹不行，手推也不行，得让它自己转起来。”
说到这，他停顿下来。
一名读书人抬起手，朝着的茶铺掌柜吆喝了一声：“掌柜，麻烦置个盆过来。”
茶铺掌柜点点头，拿过一只铜盆，顺便还在里面倒上了热水，端到说话的那位读书人的桌上。
球…
茶铺里自然是没的。
那名读书人也没要求要有球，他把杯子里的茶水喝完，放进盆里，因浮力，茶杯浮在了水面上。
“就把这杯子当作是球，该怎让它转起来？”一名读书人开口，盯着杯子，茫然了起来。
其他人围过来，也盯着看着。
这题目…
乍一听简单。
还隐隐透着几分不正经。
可真一上手去研究，困难就出现了。
不借助外力…什么东西在水面都是静止不动的啊，怎么转？
“会不会和烧开有关？”他们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一个人忽然开口，一拍巴掌，好似灵光一闪的模样。
烧开…
有人不解地看着他。
那人继续说道：“店家既然在题目中写明了，烧开的水，那必然是有他的用意，这…使水沸腾，只是外力改变水，而不是改变球吧？”
其他人看着他。
这种沉默无言的注视，反倒是让他不自信起来。
“我就随便……”他缩了缩脖子，把自己的话给吞了回去。
但还没说完，旁边人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袋上：“够机灵的，说不定就是这个法子！”
一人连忙转头：“掌柜，麻烦备个炭……”
他的话也没说完。
掌柜就亲手，搬了一个炭盆过来，人群让开，让他把炭盆放到桌上，再把铜盆放在炭盆上。
本就是热水。
不多一会，就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茶杯小舟似的，在盆里起伏颠簸起来。
围观的人群们就又陷入了沉默。
动…
是动起来了。
但这个状态不对啊。
“这个茶碗，它怎么不转啊。”一个人嘟囔了句，有些心急了。
“换成球，说不定它就会转了？”又一个人开口，提出一个猜想。
但很快，就有人摇头否定：“转说不定会转，但…许万年题目中要求的，是飞速转动，你们觉得这算飞速吗？”
没人应他的话。
但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答案。
肯定不算。
而且…他们也不确定，把茶碗换成球，就一定能转起来。
“但思路，应该就是这个思路。”一个人抬起头，揉了揉盯着铜盆长久观看，而有些发酸的双眼，“至少…这道题目比上一道题目好多了。”
“题目…我们还能看懂。”
他的话，扫开了不少茶铺里郁囿氛围，不少人跟着会心笑了起来。
可不…
上一道算题，不少人看懂题目都需要别人说明，好歹这个题目…不需要别人说明就能看懂了。
就是得避免着，别犯商贾那样的错误，审题不够仔细，而产生出什么贻笑大方的幼稚想法来。
读书人们散开，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开始讨论起来。
茶铺掌柜忙把铜盆扯开，炭盆端回去，重新温着茶壶，自己则是去小心洗去铜盆上炭火灼烧出来的痕迹。
大唐超市里。
几个小老头过来。
他们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门口的题板，题目不长、也很简单易懂，他们扫了一眼，没做多耽搁，就走了进来。
“店家，你出那道题目…是有何用意？”房玄龄坐下来，就迫不及待地开口询问了起来。
许墨做事，向来不是无的放矢。
要么…是正经事，能改变整个大唐的。
要么…就是不正经，但很好玩、很有乐趣。
这道题目。
说正经吧，转个球有什么正经的？
说不正经吧…他们也没看出有什么有趣的地方。
“就是明面上的用意啊。”许墨眨巴了眼，满脸无辜。
房玄龄摇摇头，叹了口气：“店家，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但我回答的也是你的那个问题。”许墨一摊手，脸色更显得无辜了，“只是你现在可能还没法理解。”
房玄龄握紧了拳头。
怎么办。
拳头痒了。
许墨端起茶杯，慢慢抿了一口：“你知道…从某种方面来说，世界的本质是什么吗？”
几个小老头都没说话，他们盯着许墨，看看这个年轻人能说出什么话来。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烧开水啊。”许墨吐了口气，说出这样的一句话。
烧…烧开水？
世界的本质？
这两个东西是怎么牵扯到一块的。
魏征忍不住了：“店家，你在说什么疯话，这两样东西怎能相提并论的。”
说是权力、资源…他们都还能理解。
历朝历代、那么多战争、死了那么多人，不就是为了争夺这些东西的？
但说是烧开水，会不会就显得有些荒谬了。
魏征就没听说过，有哪次战争、争斗就是为了“烧开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