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资科的这名科员，继续检查着这份申请单。
旁边的人都无心工作，关切地看着他。
好一会后。
见那个人一直没有出声说话，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开口询问起来：“你别一直这么沉默着，你倒是说点什么！”
“这位长孙家的小娘子，写的东西究竟如何，是真的言之有物，还只是想过来骗钱的。”
那人一挥手，语气颇有几分不耐烦：“你们别吵，等我看完。”
这句话反倒是让一旁等待的融资科科员们都放下了心，看样子这一份申请单的内容并不是用来骗钱的，而是真的有言之有物的东西，否则的话他也不至于看得这么认真了。
有东西就好，有东西就好。
他们其实还挺担心，这位长孙家的小娘子是过来骗钱的。
现在心里早就已经有了决断的事，坚决不可能像这种人妥协的，但是即便身后有许万年为自己撑腰，可得罪一位国公的子嗣，还是让人心悸的一件事情。
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最好就是像这种，他是真的有本事，而且是真的有心思来去搞一件事情。
小半个时辰之后。
这位融资科的科员才皱着眉头，有些纠结的开了口：“这位长孙家的小娘子，写的东西确实不错，看上去也的确像是一个切实可行的法子。
“但我有些摸不准。”
摸不准？
其他人有些惊讶，这种情况他们还是头一回遇到。
“她不是都拿赵国公府作为抵押了吗？那批二十万元，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一个人大有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做派，笑着开口说了起来。
“就是大不了他把钱亏完了，我们就到赵国公府上去要钱不给钱，那我们就走朝廷，找许万年把赵国公府邸给拿过来。”
“长孙公向来是个好面子的人，他不可能做出这种赖账的事。”
那人站起来，摇摇头：“忘了许万年同我们说的话了？我们融资科不是说别人拿来抵押物，我们就能把钱借给他们的地方。”
“我们融资客的钱借出去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让这个社稷变得更好，是为了让那些有才能的人的抱负能够得以施展。”
“但是这位长孙家的小娘子，她要办的事情太大了。”
融资科科长开口询问：“有多大？”
“她要办一家牧场，养猪、羊，让长安城的百姓都吃上他们家的肉食。”那人轻声，开口回复起来。
“这……”融资科科长皱起眉。
这件事的确很大。
而且很严肃。
办的好，那自然是一件好事，可要是办不好呢？
长孙家自然是不用担心二十万元的事，可这样一笔庞大的资金，冲击向肉食这么一个小小的摊子里……
弄得一地狼藉之后。
长孙家拍拍屁股，可以走人，可以安然无恙，无非就是损失一些…对他们而言，算得上是中等意思的一笔小钱。
那些百姓们呢？
金钱的力量有多强大，他们这些人是再清楚不过的了。
“批还是不批？”融资科科员看着自家科长。
科长沉默，许久没说话。
“要不去问问许万年？”就在这犹豫不定的时刻，一个人开口询问起来，发表出自己的意见。
“许万年说了，他可不想插手这件事。”另外一个人摇头。
那天在开业的时候，许万年说的话，他们都没怎么往心里去。
大抵就是和朝廷说的场面话吧。
哪可能会有人…
真的能够忍心看着这样的一个庞然大物，而不动起去接管它的心思呢？
但是，许万年还真是说到做到，他说不过问，就是不过问，只是每个月派人过来检查账目，确保自己的利益不受损。
以前是卞修。
现在是一位叫武珝的小姑娘。
卞修来后，什么都不问，只和他们道声好，检查完账目就离开。
武珝叽叽喳喳，话倒是很多，可…也全然不带着许万年的意思，她只是作为个人，对钱庄的运营很感兴趣。
而且很聪明。
他们也愿意教这位小姑娘一些东西。
有时候，他们也会遇到一些难缠的事，在最开始的时候，也去请教过许万年，但无一例外，都被许万年打了回来。
别来烦他！
大不了就亏钱！
钱庄现在家大业大的，这几笔钱亏了也就亏了，大不了朝廷担着，还能出什么问题？
亏了，就当积累经验。
别去打扰他的生活，平白给他添什么麻烦。
哪怕…
今天的这件事和之前的事不一样，非同寻常，涉及到足足二十万元的巨款，但向来许万年的想法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是啊，请教许万年，哪有那么容易。”
“还不如我们自己商量商量。”
突然，那名科员一挑眉，缓缓开口：“倒也不是不行……”
其他人把目光重新落回到他身上。
“你去问？”
“许万年虽然看起来温婉，可他骂人一点都不留情。”
“就是，就是，你要想挨骂，你自己去。”
就连融资科科长都忍不住点头，表示他很赞同其他几个人的意见。
反正他也不想去挨骂。
“换一个由头呢？”那人笑着开口，“这长孙家小娘子给的这份申请材料里，可是写的清清楚楚。”
“她会去向许万年请教，该怎么养猪、养羊。”
“许万年怎么会这些东西。”一个人笑着，立马开口否定。
但很快，他的笑容僵住，半否决了自己刚才的话：“许万年应该不会这些东西吧。”
“应该吧。”
他越说下去，自己就越没信心。
他还真没法肯定的认为许万年会不会这些东西——谁知道他会不会呢？
他们是见识过许万年的本事。
都不知道，许万年偷偷藏了多少，没展露出来之前，谁都没法肯定地说，许万年就是不会某一样东西——生孩子除外，这是个男人都不可能。
“是她要问，不是我们要问。”融资科科员站起来，拿着材料，“我就跟着她过去，看着她问，确定材料的真实性和可行性。”
“看看许万年对这件事什么态度。”
说着，他顿了下：“反正挨骂，也是她，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