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五口28号才成行,从纽约直飞南宁的国际机场。
就算程澜兴奋地想‘即从巴峡穿巫峡，便下襄阳向洛阳’也得飞机有足够余票才能买到。
而且这次回去方真他们三个应该就不会再过来长住了。
高睿和舒敏还得去把工作辞了。说辞就辞，总得给人家一个交代。
等到抵达南宁的时候,已经是北京时间12月29号中午。
悦悦在飞机上坐久了本来就有些烦躁。而且她正犯困的时候变成了大白天,感觉很不舒服。
程澜给她戴上全黑的眼罩，温言细语的安抚道：“没事、没事,你在妈妈的怀里继续睡。”
她让女儿的脸把脸埋在自己怀里，然后大步往出口去。
身后,高煜和舒敏推着行李车。
方真甩开膀子走，竟然走到他们几个前头去了。
高煊和高煜都在出口处等着。
自从广播里说程澜他们的航班抵达，哥俩就翘首以盼。
高煜表情很有几分激动的盯着走出来的人。
澜澜她们坐的是头等舱,下飞机和取行李都比别人快。
终于,方真矫健的身影第一个出现。
高煜挥手,“奶奶——”
方真几大步出来,拉着高煜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他，“澜澜母女还有你爸妈就在后头。”
“嗯。”
高煜只能到这个位置。他抬头继续焦急的等着,父母先推着行李出来。
互相见过他问道：“澜澜呢？”
舒敏道：“悦悦这会儿很焦躁，不适应时差。澜澜走快了她就要哼哼唧唧的哭闹。就只好抱着她慢慢走、慢慢哄了。”
高睿道：“孩子坐了16个小时的飞机,自然是辛苦极了啊。澜澜也辛苦,一路都要哄着她。她性子其实挺暴躁的，但在孩子跟前就真的是情绪稳定、一直温言细语的。对,一会儿你别太激动,咋咋呼呼的看吓着悦悦了。”
高煊闷笑两声。老大出生入死将近四年，这好不容易回来了大伯也不稀罕他,更稀罕奶团子孙女。
方真也笑了笑，拍拍高煊的胳膊，“走,我们先出去。”
高煊接过大伯母推着的行李车，和大伯一起往外推去。
高煜还留在原地等着程澜和他们的女儿。
悦悦，他还是在去年八月的全家福上才看到过她。
终于，程澜抱着一个胖胖的小身子出现在了他的视线里。
她看到高煜了，眼睛立即亮了起来，但依然走得慢慢吞吞的。
没办法，走快了怀里的小祖宗不依。
要不是抱着不舒服、有些焦躁的女儿，她这会儿肯定像小鸟儿一样扑进高煜怀里了。
高煜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们母女身上，等到她走出来赶紧迎上去。
但看到她怀里的小胖身子，确实还有些束手束脚的。
这么小的孩子，头一次经历时差。这会儿肯定不舒服极了。
他抬起胳膊想接过女儿给程澜减减负，又怕这会儿孩子正不舒服不让他这个陌生的爸爸抱。回头哭闹起来不好收拾。
他眼神缠绵的看着程澜，“澜澜，辛苦你了！”
程澜停下脚步，微笑道：“还好，有人心疼就不算白辛苦。”
高煜道：“她肯不肯让我抱的？”
他这会儿其实更想一把把娘俩一起抱住，但确实怕惊到了头一次回国的女儿。
悦悦察觉妈妈不走了，发出呢喃声，“妈妈？”
“悦悦，爸爸来接我们了。妈妈的手麻了，你让爸爸抱抱好不好？”
悦悦抬手拉下眼罩，立即又反手挡住光。
高煜看她肉乎乎、可可爱爱的，心头涌起一股父爱。也抬手遮在她的小胖手上方。
他极力用最温和的声道：“悦悦，让爸爸抱你、让妈妈歇歇好不好？”
悦悦适应了一小会儿，这才把挡住眼睛的手放下来。看到这个人的大手也在帮她遮着光。
悦悦又看看妈妈，总算是朝眼前这个自称‘爸爸’伸出了手。不能让妈妈累着了！
高煜小心翼翼接过女儿，程澜则把眼罩又给悦悦拉上。
“眼睛不舒服是吧？没事，我们拉上就好了。回去睡一觉，等睡醒就没事了啊。”
两人并肩往外走。
高煜看程澜的状态也不太好，黑眼圈挂着。
这一路足足16个小时，估计一点也不轻松。女儿需要她照顾，三个老人也得分心看顾。
程澜临时说走就走，也不好叫谁跟着。
就连樊伟，她都把人打发去配送中心开货车了。不好影响别人的职业发展。
这一次再过去，她就没打算把悦悦再带过去。那她可以直接住校去，也就用不上樊伟了。
正好配送中心那边缺人。扩展得太快了！
高煜道：“澜澜，以后不会让你再这么辛苦了。”
“没事，你又不是享福去了。”程澜掩口打了个哈欠。
看到高煜，把女儿交到他手上，她浑身的疲倦就都涌上来了。
这有人可以倚靠，感觉完全不同。走着、走着，她的头就靠到他身上去了。
高煜便单手抱着女儿，尽量让她躺得舒服。腾出一只手来搂着程澜，让她半闭着眼往前走。
他留意着前方有没有什么磕磕绊绊的地方。
一家三口走到停车场。
高煊找这边军分区的战友弄了一辆七人座的吉普开着来的。
直接载着他们回了军分区的招待所，在这里开了四间房让他们倒时差。
把悦悦放到大床中央，高煜拉上了窗帘，然后轻手轻脚的给她摘下眼罩。
刚回来的路上，孩子就在他手臂上又睡着了。
程澜脱掉外头的羽绒服和厚裤子就爬到了床上。她里头直接穿的家居服，可以当睡衣穿的那种。
就是省得这会儿都累得不行了，还要去换衣服。
“你给她脱外衣。”她含糊嘟囔道，然后就闭上了眼睛。
高煜抖开被子给她盖上，然后继续放轻手脚给女儿脱外衣、外裤。
程澜困倦得不行了。他有再有的衷肠也只能等她歇够了再述。
悦悦睡着了很沉，所以高煜给她脱衣服根本没打扰到她。
她睡着闻到妈妈的味道，脱了外衣就朝那边靠过去了。
高煜就躺在另一边的空位置上，侧着身看着她们母女。
他飘飘荡荡了将近四年的灵魂，看到她们才觉得有了依托。有了脚踏实地的感觉。
最后他干脆换了睡衣也躺了上去。
他睡得正迷糊，然后被人打肩膀弄醒了。
“嗯？”高煜看看一脸急切看着自己的悦悦。
“嘘嘘——”悦悦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
她其实推了程澜两把，但程澜看到高煜后整个人都放松了，她直接深度睡眠了。
本来在飞机上就没睡好。
不得于，悦悦又转身来推这个叫‘爸爸’的人。
高煜反应过来，要上厕所。赶紧扯过自己的短外套，把女儿包着抱到厕所去解决。
这么大，应该是要把尿的吧。
他随手扯过一条洗澡巾垫在盥洗台的瓷砖上，让悦悦站上去。然后给女儿扒拉下裤子，端着她的小身子对着马桶把尿。
一道抛物线落到马桶里，然后响起了水声。
但是给悦悦穿裤子的时候，高煜感觉自己是轻轻把裤子提起来。
结果连同女儿一起给提起来了。
悦悦身在半空，有些惊恐的赶紧伸手抱住高煜的脖子，然后瞪着他。
高煜一叠声地道：“爸爸错了、爸爸错了。爸爸下次小力一点。”
等弄好出来，程澜还睡得好好儿的。
他把悦悦塞进被窝盖好，悦悦坐起来闷声闷气地道：“neinei”。
应该是要吃奶吧。
高煜扯过被子把她围好，然后去找奶瓶。
他之前看到程澜睡前把奶粉罐子、奶瓶拿出来了，还说了一声‘45度’。
他打开温水瓶。这是早上烧的开水，倒出来放一放，温度应该差不多45度。
冲好他挤了一天出来放到手背上，感觉真的应该差不多。
期间悦悦一直不太信任的看着这个笨手笨脚的‘爸爸’。
高煜一转身就看到她脸上的嫌弃了。只好道：“以后爸爸做熟练了就好。”
悦悦‘嗯’了一声，“快——”
高煜赶紧拿着过来喂她。
试了一下，还是把她连人带被子圈着比较方便。于是连人带被抱到自己腿上伺候她喝奶。
等程澜下午睡了一觉醒来，高煜讲给她听，“她‘嗯’的那一声，真的好像个领导啊。至少厅级！”
虽然许久不见，但这会儿说起两人共同的女儿，亲近和熟悉的感觉立即就有了。
程澜低头看看吃饱了继续酣睡的女儿。然后笑道：“她是心疼妈，这才将就着使唤、使唤你。”
两人四目相对，心头都是脉脉温情。慢慢的就凑近了，亲在一起。
久违的亲近，室内温度渐渐升高......
只是中间还隔着女儿，多少有点不方便。
而且程澜也只是稍微补了下眠，只是没那么困倦了而已。
两人都是跪坐在悦悦身边，于是很快又分开了。。
程澜道：“这儿有送餐服务么？”
高煜摇头，“没有。想吃什么，我去买？”
“广西的米粉挺好吃的，你去买几碗回来吧。”
“嗯。”
高煜看看悦悦，“她吃什么？”
“她的伙食我都有带。”
高煜出去直接喊了六碗米粉，让店家送来。又烤了些烤串自己拿上。他记得程澜喜欢吃这个。
悦悦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妈妈在撸串，羊肉串。
这个她认得，在海边的时候烤来吃过。
当时她用力咬住，妈妈摁着她的头往旁边抽签子。然后她就吃到了！
程澜抬脚踢踢高煜的凳子，“赶紧洗干净一根签子，切了苹果、香蕉给穿上。不然你的小领导就会让你知道她的愤怒。”
悦悦挺早以前就不会满足于大家吃着、她看着的待遇了。
高煜应了一声，赶紧照办。
等他弄好过来，程澜已经给悦悦穿好大衣裳正抱在腿上。
她嗦了一口粉咽下去，然后对悦悦道：“粉辣辣、串串也辣辣，要辣出眼泪来的。爸爸给你弄不辣的烤串去了，马上就可以吃。”
高煜拿过来，让悦悦咬住了一块苹果。然后他无师自通的摁住女儿的头，帮她撸串。
嗯，还挺好玩的！
等吃过歇了歇，程澜又爬上床继续睡了。
留下在飞机上睡饱饱的悦悦和高煜面面相觑。
会带孩子的都在倒时差，高煊肯定比自己还不靠谱。
高煜只好拿了程澜背包里一本儿童画册出来，勉为其难道：“要不要听故事？”
悦悦点头。
这回高煜看出了她那种嫌弃但是又没得选择，只能将就使唤他的情绪。
果然，他没讲几句，悦悦就不爱听了。
一点都不好听！
高煜是真的还不习惯‘童言童语’的给女儿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