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澜点头,“是啊。”
程欢道：“你是应该再找一个，但他的年纪配你有点大吧。”
“我又没答应。”
程澜派车去把吴老师接来了，就是从程家村考到北师大那位。
当年就是萧清远和吴老师一个教语文、一个教数学把程家村小学从一年级到五年级的教学任务给包圆了。
后来吴老师还调去了初中。
程澜这里收的同村,和她年岁差不多、都是读过书的,自然都是他们的学生。
小地主不是，他和萧清远同岁，比吴老师还大几岁。而且,他的成分那会儿没资格读书。
吴老师今年六月研究生毕业留校任教。
程澜打了电话派车去接，他高高兴兴的就来了。
车子开到胡同里,看到楚锦程从自家租的小院走过来，吴老师便让司机停车了。
楚锦程看到他也赶紧招呼了一声，“吴老师,你好啊！”
“小地主,那儿是你的房子啊？”
楚锦程摆手，“不是，租的。程澜把这周边几条胡同都带旺了。随便摆个有特色的摊生意都不错,人家不肯卖！”
他倒也考虑过在附近买套电梯房。
但买香港的房子挂女儿名下不能贷款，他和舒洁付全款直接给掏空了。
辛苦七八年,全砸里头了。
楚家的老物件当然还有,但是不能都给卖了吧。
就这么租了几年。
“吴老师,你们学校肯定要分房子吧？”
吴老师点头，“嗯，论资排辈。我才参加工作几个月,轮不上啊。不过也还行,给了个隔出来的套一做宿舍，一个月几块钱。”
说到这里他一顿，“听说萧清远回来了？”
“是啊,我一下飞机就遇上他了。坐的百万豪车，奔驰。”
楚锦程说着捂嘴一笑，“刚被程澜坑去亚运会捐款点去了。开那样的车去，捐少了众目睽睽的肯定过不了关。”
吴老师幽幽呼出一口气。
77年国家恢复高考，他79年考上的北师大。
拿到硕士文凭留校任教，同龄人里已经算是混得相当、相当不错的了。
但跟人家做生意的人一比，就什么都不算了啊。
他一个大学讲师，一个月到手百多块。
买两瓶好酒，一条好烟就没了。
而且，本校留校任教，教过你的老师喊你换课你能不换么？
一次两次还好，次数多了还是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心头还是会不爽啊。
这样的生活和他预期的差太多了。
楚锦程小声道：“吴老师，程澜告诉过我，萧清远在漂亮国是捞偏门的。您千万别拿自己跟他比。”
“你们不捞偏门，过得也很好。不过，我后来又想了想，百无一用是书生。我最熟悉的就是三尺讲台。离了讲台，旁的我也不会啊。人贵有自知之明！而且百多元不跟做生意的人比，也不错了。也不能光是看到做生意的人钱多，也得想想人家的难处。所以，我还是继续老实教书吧。”
楚锦程道：“我也是想劝劝你，做生意其实不容易的。很多部门都能对我们吃拿卡要。而且，除非是有积累，不扩张了，不然会一直缺钱的。”
吴老师笑道：“听说程澜在国内、国外一共欠银行2100万啊？”
楚锦程挑眉道：“这我倒是不清楚。不过，她的宣传做得挺到位的。连你在学校教书的人都听说了。”
萧清远在客房安顿好，稍事休息。
过了一会儿，放学过来的肖晚被程澜叫来请他过去。
“萧老师，程澜姐说有故人来了，问你要不要出去聚聚？”
萧清远挑眉，程澜应该是知道他其实对老程家的人都没什么好感的。
没找他们麻烦，也是看他们一家的面子。
那什么故人来了会打发人来叫他？
“你是肖晚？”他在杳杳的照片墙上看到过这个小姑娘。
肖晚点头，“是啊，是我。杳杳好么？”
萧清远点头，“还挺好的，适应得不错。不过她课程有些重，我就没带她一道回来。”
肖晚不无羡慕的道：“是啊，听说她的目标是哈佛。好好哦！”
程杳跟着请的家教读书很拼的，尤其是出去接触过同龄的优秀学生之后。
“你也不错啊！在华国大学生就是天之骄子。”
肖晚道：“目前确实是的。考上大学和考不上大学，简直就是人生的风水岭。”
萧清远道：“林墨是不是也来了？”
“是的，程澜姐周末会回四合院来，我们也就过来这边。”
萧清远见到了女儿嘴里时常提到的‘小墨舅舅’，接近180的个头，稍显单薄。
跟林景南倒是长得挺像的。
林墨听说这是程杳的爸爸，点头招呼道：“萧老师——”
这位是做什么的，他爸和他说了。
他十分的吃惊。
萧清远冲他点点头，“你们家的孩子都教育得挺好的。”
一旁的肖晚皱了下眉头。
她妈妈已经二婚了，和军中一个离婚有儿子的参谋组成了家庭。
有外公和大舅在，日子不会差。
可她那个弟弟，好不容易读完高中，大专都没考上。
她爸说自己还年轻，还要养家，不可能让他现在就接班。
毕竟如今他又有新家庭了，要对新家庭负责。
他把电话打过来，找妈妈商量肖晨的前程。
妈妈问外公和大舅，是让肖晨去复读还是干脆去当兵。
总不能让他等着他爸干不动了接班去。那起码还得十年呢。
看了肖晨的高考成绩，外公和大舅直接就把人塞去当兵了。
至于她爸那个工作指标，他爱给继子、继女就给吧。
可肖晨在军中想考上军大都很难。
让他挣挣表现，想办法保送，他又吃不了苦。
这样当完三年义务兵，还是只有退伍一条路走啊。
这么算来，他成了他们这代以后发展前途最黯淡的。
萧清远已经看到程澜说的故人了。她正从抄手游廊那边领着吴老师进来。
萧清远看过去，“小吴？”
“萧大哥？好久不见了啊。”
当年破旧的小学校里就他们两个人搭班，都是大城市下来的知青。
一个是北京来的、一个是天津来的。而且都是没有归路的。
他是因为叔叔一家巴不得他永远不回去。
小吴是因为家里兄弟姊妹太多，没有他的容身之所。
两人相处得还不错，每天一起劈柴、做饭、刷锅、洗碗。
如果当年不是出了那样的意外，他大概也会是在程家村再捱十来年，通过高考返城。
当时程家的人把黑锅扣给他，只有小吴帮着他说话，说他不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但他一个外人，人微言轻！
而且，真正要弄死他的人是那个姓任的。程家是能保下一个是一个。
所以，除了程杳母女、程澜一家三口，程家村他肯认的故人确实只有这一个了。
程澜把萧清远和吴老师还有小地主带到包间围炉煮茶。
嗯，小地主自然也没对萧清远头井下石过。他自己就在井底下呢，当时完全没有发言权。
萧清远瞥向坐在空着的位置上冲茶的程澜。不得不说，她做的这个安排还不错。也称得上是有待客之道了。
吴老师问起萧清远当年离开后的经历。
“我扒上运煤车去了云南，然后和程澜的路线差不多。也是先到缅甸然后遇上有人赏识我，把我带到了漂亮国。我是从赌场荷官做起的。谁让我没有听大小的本事可以薅羊毛呢。”
程澜无语，你说就说，扯我干嘛？
“不就是在你的赌城赢了1300刀么，要说多久啊？”
小地主道：“程澜耳朵是挺厉害的。”
吴老师笑道：“你刚去的时候，靠赌博过日子么？”
程澜小声道：“要吃饭的呀。”被尊敬的老师问起这茬，她还是会不好意思的。
吴老师问萧清远，“你没照顾她么？”
“她小叔当年给我两块钱，我还了她200美元。她很硬气啊，也没跟我开口说先借点。结果后脚就到我赌场薅羊毛了。不过真的很聪明，去了四晚上，每晚上有输有赢的，最后只赢300美元左右就撤。”
小地主哈哈大笑，“小富即安，细水长流啊！这点钱应该也不至于惹到赌场老板。如果没找到合适的营生，一家赌场、一家赌场的换，这也能过日子了。我算算啊，一晚300多，一个月就是一万。一年十二万美金，换算过来是四十二万人民币，很不错的收入了！”
程澜把茶冲好，给他们三人倒上。没倒满，酒满敬人，茶满气人！
她做生意的，不会连这都不懂。
“晚上给你们安排火锅怎么样？”
萧清远道：“就是你卖底料的那种火锅么？”
在漂亮国火锅生意不好，没有大量的四川人聚居。
不过，程澜剑走偏锋卖火锅底料还可以。甚至还有不少亚洲超市跟她进货。
程杳也很喜欢，让管家囤了不少货，拉着他分享过。
程澜点头，“是的，冬天吃火锅还蛮不错的。”
“好啊。”
“微辣、中辣、特辣？”
吴老师和小地主道：“我们都可以，看萧老师吧。”
萧清远道：“我如今只吃得了微辣。每次和杳杳吃这个，我都要涮一下开水。”
程澜点头，“行，那就微辣。”
萧清远问起程澜、小地主以及村里小卖部的生意。
“这个如果做大了、做成连锁的很不错的。”
程澜很就没过问过了，于是没有吭声。
那天要不是刘权说起，她差点连自己还有驾校三分之一的股份都忘了。
实在是她没费太多心。
不过据说那里还有二十来万的分红可以领。
楚锦程道：“难！除非国家完全放开这一块，不再扶持百货公司和供销社。但目前看来，还没到全面放开的地步。主要是几个经济特区吸纳了不少城镇劳动力。各地乡镇企业也异军突起，农村的剩余劳动力也有了去处。国家暂时还没不用全面放开。”
萧清远道：“不是市场经济就是有这样、那样的不足。”
程澜道：“每种事物都有两面性。市场经济也不是一定就全然好，资本主义社会还有不可避免的经济危机呢。我现在就生怕漂亮国爆发经济危机。如果不是因为上一波经济危机是1977年到1982年11月底，83年开始强劲复苏。目前仍然在这一轮复苏中，我是不敢这么大刀阔斧的把什么都抵押上，开辟市场的。”
她现在就是想趁这个复苏阶段多挣点钱，然后才能应对下一轮的经济危机。
楚锦程道：“现在我们国家在大量接受漂亮国和欧洲的投资。资本主义世界再有经济危机，是不是会波及到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