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场里租了四个店面的一个老板道:“20周岁可不是小生日啊！加冠礼啊——”
所以,大家伙送的也都是重礼。
夏老板点头，“对对对，不过如今不兴这个了。而且如今的年轻人，大学毕业就得22岁。我家这个,本科毕业还准备送到国外去深造。等他能接过我这副担子,怕还得好些年啊！”
“夏老板你正年富力强,正好啊！回头令公子学成归国,还得你扶上马再带一段呢。”
夏老板点点头，“闫主任，多谢您亲自赏光！”
闫淑芬笑了一下，“夏老板消息很灵通啊。”她刚升了个办公室副主任,这就被他知道了。
“凑巧有熟人是你们部门的。”
夏启东也道:“多谢各位前来,里边请吧——”
说完亲自带着他们往里走，又对闫淑芬道:“闫阿姨,还麻烦您走一趟。我真是过意不去。”
闫淑芬道:“澜澜还小，我得来监督她啊。不然回头一时好奇喝了酒怎么得了？”
程澜摸摸鼻子。按大伯母的定义，她应该算个小酒鬼了。
夏启东当然知道这话是在敲打他,“没事,有果汁的。程澜你一会儿就和小朋友一起喝果汁好了。”
闫淑芬笑道:“其实这都是借口,我也是趁机跟着她来看看华国化的自助餐会是怎么回事。”
夏启东笑笑,“您可是见多识广的人。”
他敢说国内目前99%的人都没吃过西餐、自助餐。
但这位估计从小家学渊源啊。
没听人家说的都是华国化的自助餐会么。
他又扭头对程澜道:“多谢你特地挑选的汽车模型，我很喜欢。”
“寿星喜欢就好！”那个劳斯莱斯的模型是刘权买的，说20来岁的大学男生肯定喜欢。
就没有男生不喜欢玩车的，花了她200多外汇券呢。
本身没外汇的人想搞点外汇券可不容易。
刘权也是帮她拿去找有海外关系的人换的。
人家一般不肯换的，拿着外汇去银行换外汇券很受欢迎。
而且拿在手里买什么都不用供应的票据,外贸商场里都有。方便得很！
多少是溢了点价才换到的。
这会儿室外的场地已经准备上了,都是请了厨师现场在做。
煎牛排这种是直接室外,还有些中式餐点是厨房做好了送出来。
一眼看过去，怕是有百多种餐食。
要什么直接过去拿，或者点了让人做。
中式有烧烤、火锅、各地名菜等。西式的可就多了，程澜他们去老莫吃过的都能见着。
光现榨果汁都有好几种，这可是冬天啊！
程澜心道:有钱真好！
不过，因为现在还是暖场阶段，目前上的基本都是餐前开胃小点心。
更吸引这群个体户的是大彩电里走台步的美女们。
众人站那儿都有些走不动道了。
“哎，那、那不是冯程程么？”
“对对，她还演过苏蓉蓉和周芷若。”
这都是程澜录像厅的常客，一眼就认出了上头穿着蓝色泳装走秀的正是赵雅芝。
比录像带里要稚嫩不少。
程澜眼中一亮，想起了小地主给她介绍过的无线搞的选美大赛。
她问夏启东，“这是香港小姐选拔的录像？”
夏启东笑眯眯的点头，“是的，这正是1973年第一届港姐选拔赛的录像。大家坐下看吧！要吃东西随便拿，都是随时上新的。”
安顿他们坐好，他道了声‘失陪’又出去迎候其他的宾客。
坐下以后，除了程杳、林墨等小家伙兴致勃勃去拿取暖场的食物，其他人都坐下看港姐选美大赛的录像。
等从程澜嘴里搞清楚这些佳丽选出来，有的进了无线拍电视，有的直接嫁入了霍家那样的豪门......
有人脱口道:“玩还是香港这些有钱人会玩啊。哎，程澜，知道他们的身家大概有多少么？”
批发市场这群老板大多文化程度不是很高。程澜在他们眼中已经是非常有学问、见多识广的了。
而且程澜身上有一种跟他们是自己人的味道，问她什么都不会被笑话。
程澜摇头，“身家我不清楚。不过我知道有个香港富豪的座驾是劳斯莱斯，售价按当前的汇率差不多是800万人民币。”
她也是拿到那个模型之后听刘权跟她说的。
那家伙是真的爱车！
众人听到800万一辆车集体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么说来，在他们眼底已经是高山仰止的夏老板跟香港的有钱人也没得比啊。
而且，香港还只是亚洲四小龙之一！只是一条小龙。
前头还有美国、日本和欧洲资本主义强国。
“我们确实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啊！”
这么一想，他们这些年入以千或者万计数的真的不值得沾沾自喜。
再看看电视里衣香鬓影的候选佳丽们，以及场上自助餐会的热闹场景，这些刚一改革开放就下海的弄潮儿们便又充满了斗志。
“轮也该轮到我们华国了！”
程澜又看了一眼选美的录像，拿这个暖场也挺会玩的。就真还挺吸睛的！
她起身和林墨、程杳一起去拿吃的。
出发前，闫淑芬专门告诫过程澜和林墨，吃自助餐千万不要死命的去拿东西。还是要讲究一下用餐礼节的。
所以她俩表现都还不错，只是拿了一两样点心用小勺子慢条斯理挖来吃着，先开个胃。
程杳也跟着学。
至于批发市场其他人，他们也都跟着学。
这种场合确实是要讲究一点。
听说林主任的爱人是国外留学回来的，人家肯定懂这些啊。
过了一会儿，人应该是到齐了。
录像被停了下来，另一边的钢琴演奏也停下了。
夏老板带着夏启东上台去致辞。
而自助餐的正餐也开始上了。
几十名穿一样服装的男女服务员开始在各处上热气腾腾的餐点。
这种致辞肯定说不了几句啊。
程澜很中意粤式点心和老汤，预备等会儿去拿来吃。
来的人分作几拨，夏启东的同学、平时一些玩的一些人在一拨，真正称得上夏老板生意伙伴的一拨，夏家的亲戚，然后他们批发市场这一拨也算是比较成规模的。
闫淑芬的眼睛在场上瞄了一圈，大多是商场上的人。
但也有少数几个各级部门的人，还有人看到她过来打招呼。
“原来您家和夏家关系如此亲近啊？”
闫淑芬道:“我家有个孩子准备以后考经管系，在学着做生意。就在夏老板的批发市场转租了门面开录像厅。他们批发市场一帮子人约着一起来，她也跟着一道来了。孩子还小，我不放心跟来看看而已。”
“你家一个姑娘去北京读大学了，还有一个儿子听说还在上小学啊。哪还有一个孩子啊？”
“我们家老爷子收养的老战友的孙女，那不就跟我自家孩子一样么。孩子才16岁，今年刚进高中。我这做监护人的得多上心啊。”
“哦哦，这么回事啊。孩子在哪呢？”
闫淑芬下巴往正在等牛排的程澜一抬，“就那个，看着长得高，其实16周岁都还没满呢。”
那人看了一眼，“真够高的。你要不说，我是不敢把她认成是孩子。”
闫淑芬笑笑，没再说什么。
她就坐那儿，目光不离程澜左右。
没有像场上的一些人把这里当成社交场所，满场找人打招呼、寒暄。
完全就是一副来守着没成年女儿的妈妈的样子。搞得都没什么人跟程澜搭讪了。
至于林墨，他今晚归继父监护。
有方才一番话，想必不会再有人误会林家和夏家关系多亲近了。
真的亲近，她至于来护雏么？
她这个态度，夏家的女主人自然是不大高兴的。我们这里是龙潭虎穴么？
闫淑芬才不理会呢，谁让你要把我家的未成年请来呢？
她慢条斯理的切割着程澜端回来的七分熟牛排。
闫淑芬放下刀叉喝水，批发市场的人也整齐的放下刀叉跟着喝水。
也就程澜、程杳还有林墨吃过西餐，在自己吃。
来都来了，大部分人选择西餐开个洋荤，也是想尝试一下。
闫淑芬干脆用简短的话语给批发市场的众人上了一道西餐的礼仪课。
“你们记着我说的要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好的、好的。”她说得简单，众人放松了许多。
过了会儿，夏老板带着儿子过来，“闫主任，还有各位，怠慢了啊。”
闫淑芬抬手做了个‘请坐’的姿势道:“西餐就是这样的嘛，不像中餐那样觥筹交错。这样蛮好的，我其实不太喜欢中餐劝酒的规矩。”
夏启东则找程澜说话，“那模型你是在哪里买的呢？我倒是没见到过。是广东么，听说你的合伙人去广东进货了。”
程澜摇头，“不是的，我托人在北京友谊商场买的。广东应该也有吧，但是我不确定。”
“这么说你也挺喜欢车？”
程澜点头，“是的。”车谁会不喜欢啊？上万一辆呢。
萧应也坐了过来，“那程老板平时都开什么车啊？”
程澜看着他道:“自行车。明知道我16都没有，问我开什么车？我还能开什么车？”
批发市场的众人都笑了起来。
林墨道:“嗯，我证明程澜姐都开的自行车。因为我都坐在副驾驶位上呢。”
萧应笑，“其实程澜你坐在驾驶座上，大大方方的开。估计交警不会想着拦你查驾照。”
程澜朝他翻个白眼道:“我知道，长得着急了点嘛。”
夏启东惊讶地道:“你们很熟啊？”
萧应点头，“我不是在军区修房子么，就有了些接触。”
他和程澜这帮大院子弟熟悉起来，于私是那次他们大家进局子，他正好遇上林墨和程杳。
再说旁边就有公交站台可以回去，两个小朋友也不能让人完全放心。
如果不是遇上他，他们肯定还得另做安排。
然后就是后来帮程澜去买原声的英文电影胶片。
那是大院里的人都一起看了的。
于公嘛，他们家在成都的产业主要转到建筑上去了。
当初中标前他们要避嫌，但中标之后认真修房子就是了。倒是不用再避得那么彻底。
电梯公寓修完他和军区就没有利益纠葛了。
然后他们看他是个做实事的，也就愿意交往。
但夏家，那个批发市场的分量可是越来越重了。
人家不撇清干系才怪了。
夏老板来这边打了个招呼，看夏启东坐下和萧应、程澜聊上了，便道:“行，那你们年轻人继续聊着。我再到那边打个招呼。”
批发市场的众人道:“夏老板太客气了，您忙您的，不用特地过来招呼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