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兮月缓缓走入殿中,规规矩矩地跟在张公公身后,并没有胡乱瞟着殿中的一切,目不暇视。
  
  “沈小姐,请!”
  
  张公公态度还算和善,到底是跟在蓝帝身边的人,自然知道朝中局势如何,沈家如今可是香饽饽,他岂敢怠慢。
  
  沈兮月福身谢过张公公,便缓缓走了过去,脚步很轻,在离蓝帝只有几步路的位置停下,沈兮月跪下向蓝帝行礼,然后低着头等着。
  
  蓝祁烈正埋头处理公文,并没发现沈兮月跪在自己面前,还是宸妃有意提醒,他才抬眸看了一眼,脸上并没有过多表情。
  
  整个宫殿弥漫着骇人的气息,天子之威尽显,要不是听晋王提起,他都快忘了沈兮月是何许人也。
  
  毕竟这样一个姿容欠佳的女子,绝对勾不起他的兴趣,说白了给他提鞋都不配。
  
  就是不知道他那儿子眼瞎还是吃错药了,非要纳她为妃,还不惜公然抗旨,也不知瞧上此女子哪点。
  
  在他看来,女人不过是锦上添花的附属品,玩乐罢了!和他的万里江山相比,多么微不足道。
  
  即便是再受宠爱的宸妃,于江山社稷有碍,他也会毫不留情地杀了她,帝王之路本就是孤独的。
  
  不过以沈兮月嫡女的身份来说,做晋王侧妃也不是不可…
  
  见沈兮月今日这般乖巧,蓝帝也甚是满意,随即问道:“晋王同孤说,要纳你为侧妃,你怎么想?”
  
  沈兮月心中一颤,该来的始终会来,她并没抬头,从容道:“臣女不敢奢望嫁入晋王府!”
  
  蓝帝脸色突变,勃然大怒道:“是不想还是不敢?”
  
  都说伴君如伴虎,这话真没错!蓝帝才说了两句话,绕是沈兮月心理素质极高,后背不禁汗湿了衣衫。
  
  宸妃立于蓝帝身侧,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并没有开口,淡然地看着沈兮月。
  
  沈兮月顿了顿,这才稳住心神,不紧不慢道:“还请陛下恕臣女无罪。”
  
  沈兮月猜的不错,刚才那一瞬间蓝祁烈已经动了杀心,她还能佯装镇定,就是她知道蓝祁烈不会在宫里处置了她,因为他不得不忌惮崔沈两家势力。
  
  崔馨月他能杀,要沈兮月的命还不易如反掌,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还有什么话要说。
  
  只见他微眯着眼,语气稍缓道:“孤恕你无罪,说吧!”
  
  沈兮月松了一口气,就怕蓝帝不给她开口的机会,就把她提出去杀了。
  
  沈兮月在地上连磕了三个头,随即抬起头来,将视线抬高,并没有与蓝帝对视,帝王一般都是高人一等,并不喜欢被人直视,沈兮月自然不会在这结果眼儿去触霉头。
  
  沈兮月一字一句地说道:“臣女愿前往邺城,解其燃眉之急。”
  
  蓝帝一听满脸的震惊,他手上拿着的正好是邺城送来的奏折,邺城近两年天灾不断,今年更是爆发了时疫,传播速度极快,范围之广,形势十分危急。
  
  可朝中无人敢前往,这样一个送命的差事,谁又能不贪生怕死,舍己为义。
  
  为此他已经好几日没合眼了,坊间还流传他昏君当道,德不配位,才导致这天怒人怨的灾事。
  
  如此鬼话,偏是就有人信,如何能堵住悠悠之口,他可是犯难了好几日,如今沈兮月自动请缨,他可是求之不得,反正是她愿意去的,是死是活只能看个人造化了。
  
  见蓝祁烈眼神有松动,沈兮月连忙补充道:“如若臣女侥幸将时疫控制,还请陛下许臣女婚嫁自主。”
  
  蓝祁烈掀了掀眼皮,一口答应道:好!真是虎父无犬女,你若真能去除时疫,孤就如你所愿。”
  
  嘴上虽这样说,蓝帝压根不相信沈兮月能活着回来,更不要说去除时疫了,就连刘太医都没办法,她一个小丫头片子又能做什么。
  
  和蓝祁烈不同,宸妃有种直觉,她觉得沈兮月不仅能活着回来,还定能将时疫去除,她一向看人很准,沈兮月虽然低着头,但她分明瞧见了,她露出了和那人一样的目光,那般笃定,自信。
  
  只要他说的就一定会做到,就像之前离她而去一样,那般决绝。
  
  她虽然不曾开口,但是看向沈兮月的目光也变得柔和了些。
  
  沈兮月磕头谢恩后,便走出了养心殿,李嬷嬷连忙跑过来,关切地抓住沈兮月的手问道:“大小姐,没事吧?”
  
  沈兮月将手心的汗水擦了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没事,放心吧!”她并不想让沈家牵涉其中。
  
  这时,宸妃的贴身宫女沁柔跑来,将沈兮月拦下,语气温和道:“娘娘请沈小姐去瑶光殿一叙。”
  
  李嬷嬷纳闷了,大小姐何时于宸妃娘娘有牵连,她竟不知。
  
  沈兮月转身给李嬷嬷交代几句,就跟着沁柔离开了。
  
  这瑶光殿真是殿如其名,仿若仙子住的居所,处处流光溢彩,目不暇接,珍贵的玉石在这儿就像是不要钱一样,随意的铺在道路两旁,就连行走的小路都是由波斯进宫的玻璃,一块一块拼接而成,玻璃下面清澈的水流缓缓流过,外面都如此奢华,屋里更是如此。
  
  好一个金屋藏娇,这完全就是个水晶宫,看来蓝帝还是费了一番心思的,由此可见他对宸妃的喜爱。
  
  不过对于这一切,宸妃却都不以为意,她脸上本没有半点欣喜的表情,沈兮月就像是刘姥姥误入了大观园,可算是长见识了。
  
  沈兮月一边惊叹,一边跟着沁柔进了里屋,没一会儿,宸妃也跟着进来了,只是她头发略微松散,不经意倒是看不出来,沈兮月心里暗道美色误人,眼睛一刻也没离开过宸妃的脸,美女谁又不爱呢?
  
  宸妃尴尬地扶了扶发髻,一本正经地端坐在软榻上,贴心的吩咐沁柔在下首的位置,给沈兮月加了一把椅子,语气清冽道:“你会医术?”
  
  沈兮月笑了笑,肯定地点点头,然后说道:“臣女幸得白老先生悉心教导,才能不辱师命,尚能出师。”
  
  宸妃大喜过望,她居然忘了沈兮月拜的白翰为师,看样子她定是天赋异禀,才被收为弟子,说不定真的有希望。
  
  见宸妃反应不大,沈兮月着重补充道:“臣女尤为擅长医治妇人方面的疾病。”
  
  沈兮月若说自己样样精通,怕也没人会信,就单从一样入手,也好取信于人,正好对症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