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还追吗?”秋月望着窗外依稀可见的足迹问道。
  
  沈兮月拾起地上绳子,切口还这么整齐,明显是有人放走的,若有所思道:“既然祖母想放她一马,那便这样吧!秋月你去同吴妈妈说一声,让去庄子的马车不用等了。”
  
  “奴婢这就去。”秋月眼一扫,地上跪着的奴仆立马让出条道来。
  
  沈兮月环顾一圈,这屋里果真少一人,这放走沈静嘉的,定是她的贴身丫鬟——青儿。
  
  青儿原是被打晕了,当秋月再去寻她时,草丛中哪还有半个人影,这黑灯瞎火的,只认为她逃了出去,没想到她竟偷偷藏匿在府中,借机放走了沈静嘉,还真是百密一疏。
  
  见沈兮月发呆,宛儿适时提议道:“那姑娘我们这是回汀兰苑吗?”
  
  沈兮月摇摇头,轻叹道:“去寿仁堂,我得亲自告诉祖母这事儿。”
  
  沈兮月一走,丫鬟小厮的议论声就没断过。
  
  门房阿正揉了揉眼,难以置信道:“这真是大小姐吗?我怎么觉着同以前不一样,是不是被调包了。”
  
  “我倒觉得是女大十八变,听说先夫人就是个绝色美人。”那小厮说得流口水。
  
  旁边一人反驳道:“你拉倒吧!是谁说的,大小姐倒贴都不要。”
  
  “此一时彼一时嘛!不过我看大小姐身边的丫头不好惹,你们还是当心点!”
  
  ………
  
  刚踏进寿仁堂的门,沈兮月就原地愣住,没成想有人在这儿守株待兔,亏她今早还说自己感染风寒,卧病不起,这不啪啪打脸吗?
  
  “小姐,我们还进去吗?”宛儿小声询问道。
  
  沈兮月心想:能跑就好了!
  
  她此刻是进退两难,关键辰王那双眼直勾勾盯着她,她不光心虚,也不敢跑啊,这家伙还挺磨人,茶是喝了一杯又一杯,这是有多渴,跑她家来蹭水喝,就是不开口叫她进去。
  
  何况今日来的不止辰王一人,他还邀了瑞王作陪,瑞王高谈阔论他这段时间游历的趣闻,逗得老太太那叫一个开心,他要是去酒馆说书,沈兮月定是要去听一盅。
  
  倒是瑞王先瞧见门外有人:“小师妹,你不是病了吗?怎么能下床了。”
  
  瑞王的讽刺意味明显,沈兮月尴尬地轻咳两声,只是这红润的脸颊,怎么看都不像生病。
  
  “兮月,你坐到祖母身边来。”老太太招了招手,沈兮月先向老太太问安,又转身朝两人福身行礼。
  
  “见过两位殿下。”
  
  瑞王刚要去扶,便有一道寒光闪过,急忙将手收回,只道:“小师妹,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辰王却冷不丁开了口:“沈小姐好气色!”
  
  沈兮月刚咽下的茶水差点咳出来,这家伙太记仇了,干脆别过脸去,没事磕嗑瓜子,终于挨到两人离开,这才关起房门说正事。
  
  老太太一听,心里不免失望:“你这三妹原是个不安分的,她年纪小又早早嫁了人,还以为她吃了些苦头,会有所改变,不想她还是……”
  
  沈家原也是人丁兴旺,可如今死的死,伤的伤,再回不复从前,儿孙绕膝的欢愉已不再,老太太又怎会不痛心疾首。
  
  沈兮月深知这点,才没对沈静嘉赶尽杀绝,原是想小惩大诫,等她长了教训,再将其接回府,没想到事与愿违。
  
  “若三妹不再为非作歹,我绝不会去找她麻烦。”
  
  沈兮月嘴上这样说,那是她太了解沈静嘉的秉性,这是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老太太无非对自家人太过心软,既如此,她就心慈手软一回吧!
  
  “好孩子,你三妹要是再糊涂下去,祖母也绝不饶她。”
  
  沈兮月趴在老太太怀里,乖巧的点点头。
  
  只是沈静嘉真的会就此安分守己,答案肯定不是,为了躲追兵,她和青儿四处躲藏,曾经多么风光如今就有多落魄,她本就恨毒了沈兮月,又岂会善罢甘休,而她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彻底扳倒沈兮月的机会。
  
  “阿秋”
  
  沈兮月结结实实打了一个喷嚏,宛儿赶忙将窗户关好,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小姐,今日你真要出门吗?下这么大雨,不然等明天。”
  
  沈兮月将身上的斗篷栓好,耽误了这么多天,今日怎么也得去趟夜王府。
  
  目光低垂,落到手上的瓷瓶上,这药也是时候交给他了。
  
  马车“哒哒”驶过大街小巷,沈兮月心情复杂,掀开车窗,门外的石狮子被雨水冲刷后,更显威武霸气,望着门上的匾额,一个夜字泛起她心头的酸涩,这一刻终究还是来了。
  
  她想过无数次他们相见的场景,都不如这一刻清晰。
  
  沈兮月巴巴望着外面,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只等来秋月撑起油纸伞无功而返,秋月擦了擦脸上的雨水。
  
  “小姐,王爷不在府上,我们明日再来吧!”
  
  沈兮月朝里久久望了一眼,握紧手里的白瓷瓶,失望回一句:“再等会儿。”
  
  直到太阳快落山,马车才缓缓离开。
  
  如此几日,沈府的马车都在夜王府停留数个时辰,不久便有沈府嫡女贪恋夜王爷,不知羞耻在夜府门口堵人的流言传出。
  
  “是不是跟南越圣子勾搭在一起那个沈家嫡女!”
  
  “就是她,丢尽我们东离国的脸。”
  
  “真是恬不知耻!你看她戴个面具,指不定又毁了容,被南越圣子抛弃了,这又看上夜王爷了,夜王爷也是可怜,被这种淫娃荡妇看上。”
  
  “这种破鞋,给我都嫌它硌脚!”外面的人说得振振有词,秋月越听越冒火,关键赶走一批人又来一批,甚至有人高呼,让沈兮月去浸猪笼,投河自尽。
  
  “我们回去吧!”看着沈兮月一脸落寞,秋月心里难过,却不知该如何安慰。
  
  “小姐”秋月怒视着周围的目光,那些人立马静如寒蝉,不乏有人小声议论。
  
  次日,夜府门口果然没了沈府的马车,那些看客败兴而归,门外的小厮急忙跑进去回话。
  
  “王爷,沈府的马车今日没来。”
  
  夜洛辰紧抿双唇,握笔的指尖一顿,一块黑点即刻浸湿在纸上。
  
  沈兮月,你也不过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