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阁趣文网 > 都市小说 > 恨晚 > 第394章
  下意识转身,可是陶醉却又觉得,事到如今自己还有什么可难以面对这个男人的呢?
  
  一定是苏嫣和老路告诉他,自己今天要做手术吧?
  
  她不怪朋友多嘴,毕竟自己能够下定这样的决心的确是很出乎他们的意料的。
  
  毕竟,自己曾经也是那样信誓旦旦地应允,将来会让宝宝认苏嫣当干妈,跟她一起养孩子,继承的她的大别墅吼吼。
  
  于是陶醉干脆大大方方走了上去——
  
  迎着骆北寻,再也没有曾经的弱势。
  
  所以骆北寻根本没有想过陶醉竟然就这样直挺挺上来——
  
  一时间,转身想要逃走的人竟然成了他。
  
  “北哥!你怎么跑出来了!快点回病房吧。这么冷的天,你——”
  
  是纪俞斐。
  
  陶醉愣了一下。
  
  病房?!
  
  她这才注意到骆北寻深色的外套下面,似乎是住院的病服?
  
  他,不是故意来找他的?
  
  而是在这里住院的?
  
  他怎么了?
  
  “去洗手间。”
  
  骆北寻甩开纪俞斐。
  
  “洗手间不是在病房里么?你现在不能到处乱跑,你——”
  
  纪俞斐扶着他不放。
  
  “别废话了,我还能死在走廊不成?”
  
  骆北寻用余光往身后斜四十五度的地方看了一眼,陶醉的身影似乎不见了。
  
  不,是他的视线出了问题。
  
  猛地一阵漆黑,险些站不稳。
  
  其实陶醉就在那,只是刚刚过来一辆轮床,把位置挡开了。
  
  骆北寻松开纪俞斐的手,躲进了洗手间的隔间。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里徘徊。
  
  前面就是妇产科,不乏一些面露幸福笑意的准妈妈们在爱人的陪伴下,大腹便便地移动着。
  
  与这样的氛围相左,他无法想象得出,陶醉会是怎样的心情。
  
  “骆北寻。”
  
  陶醉跟了上来。
  
  她平静的口吻就像在跟一个认识了很多年的老朋友打招呼。
  
  “我来看看苏宴。”
  
  骆北寻属于至死憋不出一句真话的性格。
  
  陶醉哦了一声,拎起手里的便当:“我也准备过去。
  然而下一秒,骆北寻直接转进了前面的盥洗室。
  
  咣当一声,关给陶醉一扇门!
  
  “你先去吧。”
  
  他的声音沉得颤抖。
  
  陶醉愣了一下:“你哪里不舒服么?”
  
  陶醉并没有意识到这里是男洗手间,于是整个跟进去了。
  
  吓得正准备进来解手的一个男人溜溜就退出去了。
  
  “我没事……”
  
  骆北寻靠着门,轻轻闭了一会儿眼睛,按在伤口上的手已是鲜血淋漓。
  
  他的伤很难愈合,即使没有伤到要害。
  
  但徒手捉出来的那颗子弹,远比他能想象的更难承受。
  
  “哦。”
  
  陶醉并没有坚持,她已经习惯了两人的对话,终究只会交汇成无休止的博弈与伤害。
  
  有些时候,及时终止,反而是对谁都好的。
  
  “那我先走了。”
  
  陶醉转身出去,正碰上站在外面挠头的纪俞斐。
  
  陶醉冲他点了下头,不想在说什么。
  
  “哎,小醉,那个……”
  
  纪俞斐拉住她:“这几天,蓝蓝一直不在?”
  
  “嗯。”
  
  陶醉点点头。
  
  周豫白葬礼结束后,骨灰分成了两部分,按照他留下的遗愿,一部分被送回长寿村,与他的亲生父母葬在一起。
  
  另外一部分,他想要葬在养母的身边。
  
  所以宋琳娜把那部分骨灰带了回去,送到老家姐姐宋微寒的墓地。陶蓝开着车,陪她一起去的。
  
  有时候陶醉真觉得自己好像从来都没了解过周豫白这个人,他的一生就是这样被阴差阳错地安排着。
  
  可他到最后却仿佛没有恨过任何人。
  
  对把他的一生都安排入深渊的养母宋微寒,他拼尽全力给她治病救命,哪怕在周青裴的身边当了十几年的打手,做了无数又脏又累的活,对宋微寒他依然没有怨言。
  
  然而陶醉永远不会知道的是,周豫白的怨气大概是从陶醉误以为他就是当年的阿白少爷,突然就那么热泪盈眶。
  
  即使在她明知道自己并不喜欢他,却依然愿意把他当作最亲近的朋友,兄长。
  
  她专注研究每一份菜谱的时候,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那些治愈的光,早就一点一滴地溶解了周豫白身上所有的戾气。
  
  他收起了数十年来卧薪尝胆的锋芒,宁愿一寸寸刀刃重新加落在自己的皮肉之伤,也再不忍心让陶醉受一点伤。
  
  可是他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原谅自己当初意图施害的心,以命偿。
  
  这些话,周豫白没有来得及对陶醉说出口。
  
  或许只是他不想说罢了。
  
  但凡对她今后安平的生活,坚定的梦想,热诚的向往,没有任何帮助的负面记忆和情绪,他只想一个人带走。
  
  他的死,他的爱,都不该成为陶醉的枷锁和压力,这才是超脱一切的大爱。
  
  “你对蓝蓝是认真的?”
  
  陶醉问纪俞斐。
  
  纪俞斐点点头:“是啊。可能在你们所有人看来,我就只是一个对感情丝毫不认真的纨绔子弟……不过无所谓,我这心对待的人知道我是真心的,就足够了。”
  
  “其实我相信。”
  
  陶醉笑了笑:“蓝蓝这样的姑娘,就像一只栗子。外面又尖又硬,里面又苦又涩。你得用大火烤她,烤熟了,就香了。只是这对大部分人来说,如此快餐式的生活,谁还会有时间在她身上添柴加火?”
  
  “不过,我倒是相信你能做到的,阿斐。”
  
  陶醉继续道:“你很有耐心啊。能对警长那样的猫,以及骆北寻那样的人都不离不弃的。”
  
  纪俞斐笑:“哈哈,你说的还真是很扎心。不过你放心吧小醉,我会等到蓝蓝真正明白我的心意。哪怕她现在还小,还没玩够,还不明白这个承诺的背后意味着什么。我会有足够的耐心留下来,不会像你和北哥那样……直到最后,却也还是差了一把火,他这颗栗子啊,就永远也熟不了了。”
  
  话说,都十分钟了,骆北寻在洗手间里怎么还没出来?
  
  “他,病了?”
  
  陶醉轻轻喘息一声。
  
  纪俞斐:“你还不知道?”
  
  陶醉摇摇头:“说实话我也不是很想知道。这些天我也有很冷静的思考我们之间的问题。其实我只是在想,即便我可以为他死,他可以为我死。但我们之间的问题……也依然没有办法解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