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妈。”
骆北寻示意其他人都先出去，一个人留在病房里。
“你有话跟我说是不是？”
骆北寻说。
骆雪萍目光深幽幽的，挺身上前，一把揪住了骆北寻的衣袖：“你先告诉我，风易去哪了？”
“他跟合伙人出国考察了。”
骆雪萍不是很相信：“那他电话怎么不通？”
骆北寻：“您一直没有苏醒，沈家现在一盘散沙。他脱离了沈正集团之后，拿着一部分股份跟人投资了长寿湖的项目，同时还想要去看一下欧洲的市场。手机号换了，您当然联系不到他。”
骆北寻的解释依然没有得到骆雪萍完全的信任：“欧洲市场？”
骆雪萍直摇头：“欧洲市场早在多年前就已经打通，各方面都已经成熟了，他跑去调研什么？你，你叫他给我打电话！”
骆北寻微微一扶眼镜：“姑妈，我暂时联系不上他。”
“为什么？”
骆雪萍的精神瞬间又紧张了起来。
“你跟我说实话，沈风易是不是出事了！”
骆北寻：“没有，只是他把我拉黑了。因为什么，姑妈还记得么？”
“因为……”
骆雪萍昏睡了几个月，但记忆里似乎并没有受到影响。
“对，你，你跟陶醉在一起了。风易他，他跟陶醉分手了……”
“所以，不管他人去了哪里，总是不会跟我联系的，对么？”
骆北寻淡淡舒了一口气，“姑妈，您伤病这么久，期间错过了很多事。回头我让小娇慢慢跟您说，但是现在有个紧急状况需要您帮忙。”
“只要您能在明天下午的开庭上出面作证，当初把您从楼上推下去的人是沈伯康——”
骆雪萍微微一转头：“谁跟你说把我推下来的人是沈伯康？”
骆北寻：“！！！”
……
“怎么样？”
从病房里出来，几个人瞬时围住骆北寻：“沈太太怎么说？我们现在有办法蒙混过去么？”
骆北寻绷着神情，先许沉默后，淡淡开口道：“她说推她下楼的不是沈伯康。但她当时打电话给我，的确是因为听到沈伯康跟沈岸伟夫妻两个的对话，才知道当年长寿湖事件是他们做的。”
纪俞斐兴奋不已：“那这样也已经很好了！多了一个人证，我们的胜算不就更高了么？”
“但是见不到沈风易，她始终不能信任我，话也不肯再多说，更别提出庭作证了。
骆北寻表情严肃，众人不由沉默。
“这个可有难度了。”
毕竟在骆雪萍出事之前，她的印象还停留在沈风易跟唐恬闹得轰轰烈烈，陶醉跟沈风易分手且刚刚曝光了跟骆北寻的关系。
在这样的状态下，骆雪萍潜意识里是有形成很强烈的敌友关系的。
“或者，让小娇去劝劝她？”
林婵提议。
“没用的，她现在看不到她儿子，怎么都不会安心的。”
杨兴傲摆摆手，“对了，姓沈的最好的朋友是……苏家那个大少爷是吧？要是他出面呢？”
骆北寻没说话，背对走廊面朝窗，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良久，他问：“后来唐恬再来过消息没有？”
纪俞斐：“暂时没有。”
林婵上前一步，立即否定道：“你不会真的想妥协吧！”
骆北寻没有直接回答：“以何沁的诉讼风格，我了解她下一步很有可能会从沈伯康和沈家二老的病症上下手。”
“什么意思？”
林婵锁紧眉头。
“沈家二老目前都在特殊监控的康复中心疗养，因为之前被吓到精神失常，完全不能自理。”
骆北寻之前就对李争羽提示过——
两个人心怀鬼胎，却同时被吓到精神失常的概率有多大？
后来血检报告也确定证实了骆北寻的猜想，他们都是因为提前被人下了一些有损神经类的药物，才会变成不能自理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沈伯康有可能会装疯卖傻！”
纪俞斐惊声道，“那么这样以来，跟沈伯康做了好多年夫妻的骆雪萍的证词，在这个关头就显得尤为重要。”
“她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清醒过来，原是老天爷都在帮忙。”
林婵说着，双拳冷冷握紧，“但偏偏唐恬又绑架了沈风易，要唐毓秀和李高伟的命来换。”
骆北寻看着手机里那条匿名的邮箱附件，是沈风易被绑在椅子上，脸上蒙着黑色布条的照片。
他的腿上放置着的，是一张昨天的报纸。
另外附带一条音频，是唐恬的声音。
「想要这个男人活下来，我要唐毓秀和李高伟的命。你们看着办吧。敢报警，我立刻剁了他一只手。」
“且，谁想搭理这家伙的死活？”
杨兴傲狠狠啐了一口。
“最好给我直播大卸八块，更下饭。”
纪俞斐用胳膊肘撞了撞他：“别说这种没用的风凉话了。如果沈风易真有个三长两短，骆雪萍不是彻底发飙了？到时候万一受了沈家那边的蛊惑，不但不能帮我们作证，反而帮他们洗白怎么吧？”
陈年的案子，牵一发动全身，本来就是逆水行舟很难打。
就连骆北寻这样身经百战的资深律师，也没有多少把握能把所有的证据链整个串联起来。
“一般的性/侵伤害案，受害人两个以上的，要么抱团取暖，要么有人没有勇气面对选择低调隐身，但受害人之间发生这么大分歧的，还是头一回。”
纪俞斐说，一旦觉得事情陷入僵局的时候，用骆北寻的方法，就是把整个来龙去脉都梳理一下，看看还有什么地方是可以突破的。
“周甜甜已经死了，留下一个死胎。章美美中途倒戈，收了沈家的钱以后改头换面开始了新生活，但现在也已经死了。被当作唐恬，烧死在那场车祸里。杜遥遥是唯一的幸存者，可是她被长期的心病折磨到抑郁，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甚至之前还有伤人的过激行为，她的证词，只能依靠唐毓秀和李高伟进行辅助。还有一个周小池——”
“周小池不是受害人。”
骆北寻冷冷打断纪俞斐的话，“她是施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