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陶醉单手拄着下颌。另一只手转着笔。
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了，心不在焉地掉在桌子上。
苏嫣小声叫她：“怎么了，昨天回来就这副腔调。又被姓沈的给欺负了？”
“我好像发现了一件很狗血的事。”
陶醉目光直直地盯着培训室讲台上的纪俞斐，身后的ppt制作精良，纪讲师言语风趣幽默。
今天是老路特意安排的一场法务常识讲座，由骆北寻的助理纪俞斐亲自过来给大家培训。
“接下来我们要说的，是几个自媒体短视频中非常常见的侵权行为。90%以上的运营公司都会踩雷，几乎是一告一个准。大家请看ppt，谁能告诉我，图上哪个方面涉嫌侵权了？”
陶醉全程不在状态，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她想不通，唐恬怎么会是唐毓秀的侄女呢？
苏嫣听了陶醉的叙述，眼珠也是瞪大到无处安放了。
“你确定？不会是巧合吧！”
陶醉耸耸肩：“哪有那么巧的。唐毓秀的侄女，二十五，跟我差不多大，国外念书，学心理学，辅修法律。跟了个富二代，从小没有爹妈……”
陶醉揉着太阳穴：“我之前根本没往那个方向去想，真的一点都没。结果刚从我舅家弄堂出来，就看到她在旁边的便利店。
苏嫣拧着眉头，沉思：“那能说明什么？说明……说明，你俩还沾亲带故的？”
“这算什么沾亲带故，八杆子没有血缘的。”
陶醉叹气：“就是觉得挺不爽的。”
“明白。”
苏嫣打了个响指，“就好比说，你外面放一块腊肉，被野狗叼走了的感觉，和被邻居家养的狗叼走了的感觉，多少不太一样。野狗吧，骂骂咧咧认倒霉也就是了。邻居家养的狗吧，你说你是叫人家赔还是不叫？是去理论，还是不去理论？对吧？”
陶醉苦笑：“你这个比方打的，还真是清新脱俗。”
苏嫣嘿嘿两声：“但结果是一样的，腊肉总归是已经到狗肚子里了。再拉出来，也是一泡狗大便。”
说话间，“狗大便”就发消息来了。
【小醉，这周六我妈生日，一会儿我接你下班，我们去挑个礼物吧。】
陶醉咬咬牙，差点没随手点个“大便”的表情发过去。
“陶主播。”
讲台上，纪俞斐笑眯眯地cue了陶醉一下。
“你来说说看，这张截图上，最明显的侵权行为是什么？”
陶醉正神游天际呢，哪里回答的出来？
突然被拎起来，大脑一片空白，恍然有种上小学时被教务主任从后门奇袭后的恐惧感。
“路人……脸，没打码？”
陶醉吞吞吐吐。
旁边一个听得很认真的小妹子给陶醉提醒：“醉姐，字幕……”
陶醉听岔了。
字……字母？
她眯着眼睛往ppt上找了一圈，最后在画面背景的商业街上，看到一块广告牌。
上面的字母——
s&m。
陶醉大脑一阵短路：“哦，是后面的字母，那个s·m，有违反公序良俗的含义……这个，会，被人举报吧？还有旁边那个路灯的装饰，像一根皮鞭子……容易让人想到……”
一时间，培训室里的众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醉姐最近是怎么了，这都能联想到？”
“看来也是有故事的人啊。”
“小白说的是字幕，我都听见了好么！字幕，那个字幕用的是微软雅黑的字体，商用在非window系统下，是会被告侵权的。”
咚一声，苏嫣的脑门直接磕在桌子上。
姐姐啊，你这都是什么脑洞！
陶醉回过神来，已然妥妥社死。
午休之后，纪俞斐在外面的长廊上打电话。
“北哥，今天真的是笑死我了，就那个……那个陶醉，你预着的小丫头。哎，我说你都调教人家些什么了？禽兽啊真是。哈哈哈哈。我跟你说，这种又萌又蠢又色色的姑娘，最是兄弟我的菜，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早就——”
“你敢。”
骆北寻坐在电脑前，戴着蓝牙耳机。
膝盖上放着猫，面前的屏幕上，是一整个建筑平面设计图。
“我不敢我不敢，你骆大公子看上的人——”
“咳咳。”
陶醉觉得自己就不该在湖面，而应该在湖底。
都怪老路这个没事吃饱了撑的家伙，好好的搞什么法务培训？
一个平台上成千上万个up主，谁会关心你一个字幕用的是幼圆还是雅黑！
说是什么未雨绸缪，什么专业规模化团队。
还不是想找借口，为了跟骆北寻多接触接触，多产生点交集？
没想到人家骆北寻根本不会亲自出面来做这种小培训，派个小助理就给打发了。
“陶主播，找我有事？”
纪俞斐挂了电话，笑呵呵地看着陶醉。
陶醉脸颊绯红：“不好意思纪先生，我刚才培训的时候……”
“没事没事，你听不听无所谓，我照常拿培训费嘛。你们路总买单。”
这大实话说的，简直让人无言以对。
陶醉咬咬唇：“那个，老路让我过来问问你，说我们下周要录一期一周年视频庆，希望能邀请一些合作伙伴入镜给到祝福。北信律所这边，能不能也帮个忙？就几句话就行。”
“这个应该没问题，什么时候要？”
纪俞斐一口应允。
“就这两天吧，还要后期剪辑制作。北哥他方便么？”
“啊。”
纪俞斐一脸失落，“原来不是找我啊？我合计着我这张脸更上镜不是？”
陶醉尴尬笑笑：“老路是希望……咳咳，你俩要不一人录一段？”
纪俞斐咳咳两声：“算了吧，我可不当搭头。不过就是不知道北哥这两天方便么？他那肩膀的伤口感染了，去医院又重新拆线重新弄了一下，发了好几天烧。”
陶醉：“啊……严，严重么？”
纪俞斐扑哧一笑：“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只管帮他照顾猫，又不是他的私人保姆。”
……
陶醉在骆北寻的公寓楼下犹豫了有一刻钟时间，直到手机里突然闯进来一个电话。
“你到底还上不上来？不来我要睡了。”
骆北寻在阳台上看了半天，看楼下那小女人踟蹰徘徊的轨迹——
一会儿走成个s形，一会儿走成个m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