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蓝，谁让你过来胡闹的！赶紧回去。”
陶醉站起身，扭着她的小胳膊就往外走。
“我哪有胡闹，我是来面试的呀。你们的人事约我过来的。怎么？就因为我是你妹妹，就没资格过来应聘了？”
陶蓝一撇小嘴，“你问问嫣姐，就看我的简历，硬件条件，我应聘你们的直播助理绰绰有余吧？”
苏嫣：“啊……嗯……哎呀……”
陶醉狠狠瞪她一眼：你少给我装刘某存。
“你来面试是吧？我不通过，不考虑，你现在可以走了。”
陶醉不由分说就把她往外拽。
“你干什么呀！我好好的来面试——”
“你爸这么有钱，你想做直播，让他给你投资个文化公司当老板就是了。上我这里捣什么乱？”
也不怪陶醉心里有气，一年多前她跟朋友开了这个醉梦文化，陶镌峰天天说她不务正业，抛头露面丢人现眼，一次都没来她工作室看过。
“我请不起你这个千金大小姐，我们直播助理都是为爱发电的。赶紧回家去。”
“爸病了。”
陶蓝定住身，大眼睛汪汪泛泛的。
陶醉：“！！！”
“我说真的，我们轮番打你电话你都不接。爸病了一个礼拜了，公司都没去。咱家股票咣咣跌，你又不肯跟沈风易结婚，我怕我以后没饭吃了，所以出来找工作嘛……”
陶醉：“……你把你手上这个限量手环挂闲鱼上买了，都比我给助理开一年的工资高。”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儿。姐，我就是想在你这儿学点东西。我不要工资都行！”
“出去！否则我叫保安了！”
陶醉突然发难，吓得陶蓝小肩膀一缩，眼泪像汪洋大海一样：“哇！你干嘛这么凶！你妈自己看不住男人，关我妈什么事关我什么事！你也看不住男人，心情不好拿我撒什么气！呜呜呜！”
楼下几个同事都傻眼了，纷纷跑上来。
陶醉咬着唇，甩身撞开众人，径自冲进了隔壁的休息室。
“嫣姐……这……”
众人面面相觑。
苏嫣只觉得太阳穴里面开大王炸。
“阿超，你和小白陪陶小妹出去吃碗甜品，记得开发票哦。”
苏嫣心说，老娘可没这个闲心次次掏腰包。就算去自己的甜品店，回头也得找陶醉报账。
陶醉堆在懒人沙发上生闷气，苏嫣一挠门，她反手砸过去一个抱枕。
“你面试之前都不看看简历的么！”
苏嫣委屈：“那不是赵姐筛的嘛，她又不知道陶蓝是你妹妹……再说，你今天的态度也有点太过分了吧？”
陶醉歪着头瘫在懒人沙发上，唇角微微抽过一丝苦笑：“我妈刚结婚那会儿是开画室的，宋琳娜就是她的助教。呵，讽刺吧？宁愿一分钱不要，说是喜欢我妈妈的作品风格，想学但家里条件不好。于是她希望一边当助手一边跟她学画画，顺便睡上我爸的床。她怀陶蓝的时候才十九岁……”
苏嫣倒吸一口气：“啊，还有这事儿啊。我以为静姨一直是在艺校教课的。”
“画室盈利不稳定，主要是个艺术家的情怀。我妈要强，离婚后带着我净身出户，又不好意思总让外公补贴。于是就找了艺校的工作养家糊口。”
陶醉摆弄着沙发边的商标，有时候她想，妈妈并不太刻意把她往艺术方面培养，反而更希望她围着外公学做菜。
可能是妈妈觉得，女孩子一生太苦，脚不沾地似的仙气儿飘飘，文艺又骄傲，远不如染点烟火气来得更容易有幸福感吧。
“你们都觉得陶蓝是个没心没肺的小丫头，可她每次捅刀子都精准插着我的心脏。敢情疼的又不是你们？”
“小醉……”
苏嫣搂住陶醉的肩膀：“对不起，我之前也不知道……”
“算了，一会儿另个候选人你自己定吧。我回趟家。”
陶醉起身，背着苏嫣挥了两下手。
……
陶醉搬出来有一个月了，这是第一次回去。她不认为自己是心软了，就陶镌峰之前的态度和所为，陶醉早就冷了心。
她说服自己，这次回来是拿换季衣服的。
“小醉？！”
宋琳娜从楼上下来，看到陶醉来了，显然是很惊讶。
“快进来快进来，我都不知道你今天过来，这家里乱的。”
宋琳娜的气色明显没有之前好了，陶镌峰在医院住了一周，她和桃姐轮流陪护，就算再加一个护工，也难免伤身劳累。
陶醉嗯了一声，心里难免解了七八分气。
宋琳娜今年也就才四十出头，挺好的年华，都交代给这个比她大十岁的老男人了。
图什么啊？知三当三，自找的呗。
“你爸在楼上，才刚睡下……你……”
“我来拿衣服的。”
陶醉应了一声，上楼径自往自己的房间走。
但在经过主卧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往里面偷瞄了一眼。
门半敞着，陶镌峰睡在里面，侧向右边。
可能是医生吩咐的，不能压迫左侧心脏。
“你爸这个心脏，医生的意思是早晚要手术的。就是这个风险概率实在是……”
宋琳娜知道陶醉肯定会进去。她情商高，看破不说破，至少这些年看来，她是绝对不会故意当面给陶醉难堪的。
陶镌峰睡得沉，呼吸也重。
房间里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药味，还有那种好像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一样的阴霾感，让人窒息。
“辛苦宋姨了。”
陶醉不卑不亢地说着，目光往下一扫，看到陶镌峰的枕头下面似乎露了一张奇怪的照片角。
她凑过去拽出来，竟然是妈妈的照片。
陶醉看了一眼宋琳娜，反正自己没什么好尴尬的，至于她尴尬不尴尬，管她呢？
“哦，这是你爸特意让我帮他从旧相册里翻出来的。是李老师参赛的时候，获奖的照片。”
“我拿走了。”
陶醉把照片一收：“我想我妈未必喜欢自己的照片留在一个另有女主人的家。宋姨您说呢？”
“小醉……我知道，你心里怪我，嫉恨我，是我对不起李老师，破坏了你的家庭……”
“宋姨，以前的事不要提了。”
陶醉打断她的话：“我妈从来不是那种输不起的女人，她不愿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你们身上。我也一样。”
“小醉，我不是这个意思……”
叮咚，门铃响。
“可能是桃姐买菜回来，没带钥匙。我去开——”
“还是我去吧。”陶醉丢下这句话，随后蹬蹬跑下楼。
门一开，陶醉当场僵住——
“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