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就对了么！”
苏嫣说，“我们做这行的都知道，自己辛辛苦苦运营起来的账号，一旦被别的公司看中收签，就会逐渐失去自己对账号的掌控权。蓝蓝的白日梦发出去的东西，不一定都是陶蓝亲手发的。”
陶醉：“可陶蓝是个成年人，自己的id即使已经签约给了公司，但只要她本人也一并签过去，双方同期运营。我们就没有办法证明到底是不是她发的。最多只是多抓了一个公司下水来分谤而已，并没有从实质上解决问题的。
陶醉清醒地认识到，这件事即便发酵到这个反转程度，也并不乐观。
既然事关人命，就不是单纯说理的事儿了。
无论陶蓝有直接责任还是间接责任，都是不可推卸的责任。
疯狂的网友们难道会在乎陶蓝到底是亲自下场辱骂了冯倩，还是授权了签约公司去辱骂了冯倩？
网络是造神弑神的胜地，他们只想吃瓜，谁管瓜皮一地？
“但是，这几条最具煽动性的发言，确确实实不是陶蓝发的。”
苏嫣说，“因为你看这个ip，是在市中心芙山区的。你别忘了，那几天你妹妹人在月亮岛啊！”
陶醉：“！！！”
“那芙山区……”
陶醉倒吸一口凉气，“不就是……冯倩跳楼所在的区？”
“没错，因为冯倩签约的公司星光芒文化，跟半个月前签走陶蓝的公司，是同一家。这件事从始至终，都是这家星光芒自导自演的！”
“自导自演？”
陶醉想不通：“为什么？她们签了陶蓝，然后利用陶蓝的账号，逼死葵花小肉肉？就，就为了要害我们？”
“星光芒的法人代表叫陈鹤，他有个堂哥叫陈寿，是章美美的金主。”
苏嫣沉着眸子看着陶醉，一字一句地说。
陶醉：“！！！”
章美美？！
这个女人可以说算是她们醉梦文化的宿敌了。
陶醉单手轻轻压着额头：“嫣姐，我真的想不明白，她跟我们之间到底有多大的仇怨，不就当年那点事，说白了，道不同不相为谋而已，怎么都过不去么？而且……”
陶醉越想越觉得离谱，为什么错觉之下，她甚至觉得章美美好像是冲自己来的么？
可她明明是后来才到苏嫣和老路的工作室来的，在那之前，她根本就不认识章美美啊。
“骆北寻说，章美美的后面可能还有别人。”
苏嫣说，“陈寿不够看的。他自家还有老婆，玩了章美美两年，似乎也不想再跟她多纠缠。给她开了一家餐馆，后来还被举报了。至于这个星光芒，看股权结构，陈寿似乎只给了第一笔注册资金五百万，后面三次增资，只是挂在法人代表名下而已。”
陶醉：“你刚说谁？”
“陈寿？”
“不是，你说骆北寻？”
陶醉一脸愕然：“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温子年帮你查的么？”
苏嫣哎了一声：“是骆北寻叫他帮忙查的。温子年那个老男人，什么时候管过我的生意？”
陶醉：“……他，骆北寻什么时候查的，不是说他这段时间一直在生病住院么。”
“那也不冲突吧。”
苏嫣摊了下手：“你这伤病一身，不也同样强撑着做事么？反正，我的意思是说，这事儿既然是章美美的套，我们不能吃这个哑巴亏。蓝蓝虽有错，但她也是被坏人利用了。我们得想办法把这事反转过来。”
“反转……”
陶醉苦笑摇头：“嫣姐，反转是指当事两方人之间的立场调转。现在是我们和冯倩之间的问题。就算是把整件事都说得盘条理顺。你想想看，最后的结果也会变成我们和章美美之间的私人恩怨引发的网络暴力战争，将无辜的冯倩害死。章美美是罪魁祸首，我们和陶蓝，一样会被定义罪责。”
“所以我们需要骆北寻帮忙啊。”
苏嫣拉住陶醉的手：“他明里暗里已经帮了我们这么多，不管是跟沈风易的恩怨，还是他有其他什么动机。这件事已经演烈到这个程度，我们不能再单纯走舆论公关线。我们需要法律，需要公正。”
“我不想找骆北寻。”
陶醉摇头。
“啊？”
苏嫣一脸莫名：“为，为什么？骆北寻是那么厉害的律师，何况你不是说，你们两个已经……已经……只要你开个口，他根本就不可能拒绝的啊。”
“嫣姐，我可能喜欢上他了。”
苏嫣噢了一声，“你……平时……在，在上面啊？”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上面的冷风口突然卡顿了一下。
陶镌峰身上的白被单轻轻飘动了分寸。
陶醉：“……嫣姐，我爸刚走，你能收着点情绪么？”
“对不起对不起！”
苏嫣双手合十，赶紧道歉：“陶叔对不起，我这人不会讲话，我怕小醉太伤心，想……想逗逗她，让她轻松点！实在对不起！可是陶醉，你，你说真的么？你对骆北寻，动真心了？”
陶醉轻轻点了下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很小心，很努力地不想越界。但越是这样，我就越发控制不了我自己。”
“那他……”
陶醉苦笑：“我知道他对我没有意思。无非是记恨骆家抛弃，戏弄沈家的势利。他跟我在一起只是为了报复沈风易，我也一样。所以，就这样算了吧。”
“这怎么能一样，现在你爱上他了啊！”
“所以我不想事事找他帮忙，就是这个原因。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只是在索要各取所需的报酬。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只是在抱腿求助。”
陶醉抬起眼，怔怔看着苏嫣，呢喃道：“嫣姐，你能明白么？”
苏嫣长叹一口气：“我当然能明白啊。你是不想让沈风易看笑话而已。就像我当年，说什么也不肯跟温子年认真在一起的原因。那这样吧，我给我哥打个电话。我记得他还有个朋友也是做法律咨询的。律师么多得是，咱们总有办法把这事给渡过去的。”
说着，苏嫣拿起手机，拉着陶醉走出了留置间。
出门后，护士告诉陶醉，说宋琳娜已经签字了死亡确认书，今天下午殡仪馆就会来人拉走。
陶醉恍恍惚惚应了一声。
趁着苏嫣转过去打电话的时候，她回头往门上又看了一眼。
陶镌峰下午就要被带到殡仪馆了。
这意味着，自己能见到他的最后一面，将是已成定局的葬礼了……
爸爸没有了，在这个有她存在的世界上，永远的没有了……
“小醉！”
苏嫣的电话才打了没三分钟，在陶醉依然沉浸的悲伤中，她急急匆匆跑了回来。
“出，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