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醉。我可以进来么？”
陶醉刚刚洗完澡，坐在房间的阳台上发着呆。
听到宋琳娜敲门声，她起身应声：“进来吧宋姨。”
宋琳娜端了些水果：“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饿了吧？”
陶醉：“蓝蓝呢？”
“跟朋友出去了，谁知道她一天天都在忙些什么。”
宋琳娜叹了口气：“这孩子没轻没重，讲话也没根没据的。小醉，你别太往心里去了。”
“宋姨，其实蓝蓝说的也不是都没道理的。”
陶醉说，“有时候我身在当局，反而什么都看不明白。
宋琳娜苦笑：“人活一辈子，倒也不用什么都看得明白。看得明白，却无能为力，那不是庸人自扰么？”
她话里有话，陶醉多少嗅得出几分敏锐。
“宋姨，其实我今天突然回来，是有点事想问问你的。”
陶醉也不再隐瞒了。
她把外公李长留这段时间出的事，大致跟宋琳娜讲了一下。
提及那枚十字架的时候，陶醉问道：“宋姨你还记得我们在给我爸收拾遗物的时候，看到的那枚十字架么？现在我爸妈都没了，外公也昏迷不醒。当年的事，也不知道还有谁能说得清。”
而这看似普通的定情信物，诡异地消失不见，那幅画上一模一样的元素，以及恐怖的壁画婴尸……
这所有的种种，似乎都指向了十几年前发生过的某些不可说破的隐情。
“宋姨，我知道我妈妈当年那些偏激的行为，一定让你和我爸吃了不少苦……但是，如果你真的知道一些事，不管是好的还是不好的，能不能如实告诉我？”
陶醉想到这里，心乱如漪：“埋在壁画里的那个婴儿尸首……难道是我妈妈后来……又怀孕了么？”
可是算算时间，那会儿妈妈应该已经病重了。
后面那两年，她几乎足不出户，全部心血都在那些艺术创作上。
关于李心怡在那段时间是否有过男性伴侣，陶醉根本没有任何印象。
“小醉，你爸爸和妈妈都已经不在了。”
宋琳娜柔声细语道，“说实在的，有些话确实不该由我这样的身份去品头论足。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你。但你既然这么信任我，我也不想让你再这么纠结不安。”
“宋姨，我理解你的立场，也明白你这些年缄口不论的苦心。但是现在事情越来越复杂。”
陶醉坚定道，“不是我要揪着过去不放，而是有人始终揪着我们不放。可我就连他们究竟在找什么东西都弄不清楚，你说我怎么能睡得踏实呢？”
“你妈妈李老师，她在离婚后就一直在红房子开画室，教授学生。一直到……她重病离世的前两年，关停了所有课程，你知道是为什么？”
陶醉怔了一下：“难道不是因为……我妈妈她病重了，身体支撑不了课业？”
宋琳娜叹口气：“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其实，最主要的是，她的学生出事了。”
“出事了？”
陶醉睁圆了眼睛。
“她的班级里有四个女生，在一次上完晚自习后失踪了。被找到已经是七天之后。她们遭人……侵犯了。”
宋琳娜讲话温吞吞的，可是听在陶醉的耳朵里简直是晴天伴霹雳。
“侵……侵犯？然后呢？这么大的事，当时怎么没有一点儿水花呢？”
往后倒推一下时间线，陶醉知道自己那时候也已经十一二岁了。这个年纪的女孩子，对很多事已经是一知半解了。
就算长辈们刻意不会让她去了解太多的细节，可是她怎么会连一点消息都没听到过呢？
哪怕跟自己家里没关系，四个少女被囚禁七天，遭遇非人侵害这件事本身，也应该会引起强大的社会舆论啊。
“那后来呢？我妈是因为这件事……被质疑没有做好监护管理工作，顶不住压力才匆匆关闭了课室的？”
陶醉能想象得出来，那些女孩和她们的家人一定会非常痛苦。
而李心怡作为她们的老师，在晚课结束到孩子们失踪这段时间，是否也有一定的责任，其实也是很难评说的。
“而且那四个女孩，后来……怎么样了？”
陶醉小心翼翼地问。
宋琳娜摇头：“后来怎样我也不是很清楚。两年之后，李老师就因病去世了。但是这起案子最大的争议点在于当时几个姑娘的口供，以及李老师本人前后的态度差别。”
陶醉：“我妈妈的态度？可是，那些女孩子们既然是被人伤害的，我妈妈作为她们的老师，难道不是应该义无反顾地帮助她们讨回公道么？”
看宋琳娜迟迟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愈发难以言喻。
陶醉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宋姨……”
“小醉，我只能尽量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我听说的。但我不能确定这就是事实的真相。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些片段化的信息，就对李老师的动机甚至为人，产生……”
宋琳娜连连叹气：“说实话，早些年我对她确实有过怨念。但因为我对你爸亦是真心喜欢的，李老师的成全让我的心境愈发复杂。但我……我确实没有必要恶意去诋毁中伤她。”
“我明白。”
陶醉连连点头：“宋姨，我妈妈到底对那几个女孩做了什么？”
“她烧掉了女孩子们描述的犯罪嫌疑人的画像。”
宋琳娜说，“没有人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但实施就是，那几个女孩因为遭遇囚禁和伤害，又被灌入了一些十分不常见的致幻类药物。以至于她们的神志都不是很清楚，口供断断续续。其中一个女孩年纪稍大点，还能说出一些片段，但好不容易拼凑出来的嫌疑人画像，还没等送去给警方备案，就被一把火烧了。那之后，再重新整合口供，女孩子们却怎么也想象不出来了。”
宋琳娜叹气连连：“那之后，李老师就关闭了画室，不再接受任何人的采访和闻讯……”
陶醉倒吸一口凉气：“难道我妈是在包庇罪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