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圃中的男子停下修剪花枝的动作,回身望着荒蛮,声音中淡淡的嗯了一声。
  
  “来的倒是不慢。”
  
  他的声音有几分独特的明润。穿着一身同样黑红色的长衣,一头并不算长的黑发微微束起。
  
  虽然他眸中有些些许中年人的深邃,但他的身姿却格外笔挺修长。与以往所见到的中年人大不相同,仿佛一位颇有几分书生气的江湖郎中。
  
  此刻,那双墨中蕴红的狭长眼睛注视着荒蛮。有些白皙的俊气脸上笑了笑,显然心情很不错。
  
  “呦,这么快就灵王境了?不愧是荒蛮,了不起。”
  
  闻言,荒蛮薄唇一勾,脸上浮现出几分凌厉与霸气,道:“自然比玄影那货色强多了,不知大人今日见我有何吩咐?”
  
  听着荒蛮无时无刻都得踩上玄音一脚,领主早已见怪不怪的轻笑了一声。随后道:“既然比玄影强,那离火楼的楼主之职,你还不打算要吗?”
  
  “不要!”
  
  在领主话音落下的那一刻,荒蛮便斩钉截铁的拒绝了回去,半点余地都没有留下。
  
  “比她强是应该的,楼主之位归谁,还得打过才知道。这也是应该的!”荒蛮轻笑了一声,双手环抱。
  
  “除了跟她决一死战之前,这个位置我不要。别人也别想要!”
  
  森先生有些无语的叹了口气。揉着眉心头疼道:“看来当年我让她把你带来不是什么好决定啊。罢了,你随我来。
  说罢,森先生回身来到玄音的房门外。荒蛮见状也赶忙跟上。
  
  伴随着一道吱呀的开门声,房间内的一切便映入眼帘。
  
  除了一些陈设简单的基本家具和基本生活用品,以及上面厚厚一层灰尘之外。别的东西什么也没有。
  
  “荒蛮,你看到了什么?”
  
  森先生的脚步停留在玄音卧室,声音恢复了平静淡然道。
  
  闻言,荒蛮探头瞧了瞧这里的陈设,随后揉了揉一头凌乱的橙红色卷发,皱眉道:“这床上没有被褥?”
  
  当年为了赶上天冥族的大战,玄音走的很匆忙。几乎诡罂城中的东西什么也没有带走,就连一旁桌上潦草凌乱的笔记都没有打理。
  
  而这个房间更是有玄音设下的禁制,阿无不可能进的来。所以,为什么床上没有被褥?
  
  听着荒蛮的话,领主又到了面前的一个衣柜面前,随后将衣柜打开。
  
  只见在衣柜里面,赫然摆放着玄音的枕头与棉被。并且没有半点衣服的余地。
  
  显然,在诡罂城的时候。玄音一直是缩在衣柜里睡觉的……
  
  “这、这个家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孤僻。”
  
  目光触及不过方寸大小的衣柜,竟是玄音休息的地方,想到玄音蜷缩成一团躲在衣柜中时。
  
  荒蛮怀抱着手臂皱了皱眉头,神色间有些不忍又有些不屑的切了一声。
  
  而察觉到荒蛮情绪的领主轻笑一声,这才看向荒蛮,道:“荒蛮,虽说你们两人从见面开始就不对付。但,我个人并不想让你们为敌。”
  
  “玄音这个小丫头的过去并不比你强多少,甚至比起你有过之而无不及。”
  
  听到这话,荒蛮抬眸盯着领主。一双与发色几乎相通的同红色眼眸中闪烁着几分不可置信。
  
  面对着他充满质疑的目光,森先生轻笑一声,骨节分明的手在荒蛮的前面点了一下他的眉心。淡淡道。
  
  “或许,从玄音的身上。你能找到你的过去。”
  
  此言一出,荒蛮顷刻间神色大变:“什么?!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玄音对事物的洞察力比我们诡罂城所有人都要强。”
  
  边说着,森先生一双精锐的眼眸神色犀利道:“而且,当年正是她将你找来的不是吗?”
  
  听到这话,荒蛮眼底的呼之欲出的暴躁一僵。下一刻呆愣在原地。
  
  这话,倒也没说错……
  
  “金木雷水四座楼已经开始行动。我这个做领主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离火楼可不行啊。”森先生脸上浮现出几分笑容,道:“快去快回,免得玄音被那群家伙杀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原本还摇摆不定的荒蛮目光一凝,下一刻满脸不屑与张狂的勾唇一笑。
  
  “不会,玄影那臭虫才不会这么容易死。在这个九界能杀她的人只有我,也必须是我!”
  
  说罢,荒蛮向领主微微作揖。下一刻转身离开了玄音的宅邸。
  
  目送着荒蛮的身影离开,森先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散去。随后打量着玄音这间并不算大的宅邸,神色不明。
  
  “诡灵神谕,修罗道、饿鬼道竟然都在你身上。了不起啊……”
  
  不过,玄影的成败也就在此一举了。
  
  希望你别让我失望啊,毕竟养个孩子可不容易……
  
  ……
  
  内神宫中。
  
  玄音望着面色苍白、浑身灼热的念璎。伸手捏出一个冰块,随后用毛巾包裹放在了念璎的头上。
  
  注视着此刻因腹部那几乎将她一分为二的伤口而哼吟的念璎,玄音熟练的找出一堆瓶瓶罐罐为她配药。
  
  看来自己能随手炼丹这种事并不是特别,而是传承。
  
  传承了文陵族的温柔与强大,传承了一手绝佳的医术。
  
  只可惜,自己的本事也就仅仅止步于外伤和炼丹了。淬灵和治愈是别指望了。
  
  此刻,望着浑身冷汗的念璎。玄音沉默了片刻,还是向前毫不见外的将念璎的衣服褪下。
  
  一开始的时候还好一些,只是一些训练时留下的淤青。
  
  然而当玄音拿下念璎身上的绷带使其身无片缕之时,原本脸上的平静神色也渐渐皱起了眉头。
  
  只见一个本该是小姑娘般光滑洁白的身躯,入目眼帘全是伤疤!
  
  一根根一条条蜈蚣般的伤疤,新伤叠旧伤般的缠绕在念璎身上。仿佛无数看不见的枷锁将念璎囚禁。
  
  而最严重的地方,当属念璎的腰腹部以下。
  
  面对着这一幕,猜到念璎在失去自己后经历过了什么样的日子。玄音的目光骤然间幽暗起来。
  
  “真是个傻子。”
  
  恨铁不成钢的叹息了一声,玄音压下心头的郁结。将手中一瓶泛着清香的上好柔骨膏剜出一大块,随后轻轻涂抹在念璎略显瘦弱的娇躯之上。
  
  感受着一股冰凉落在胸口柔软之处的剑伤上时。念璎浑身剧烈一颤,下一刻睁开了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
  
  然而入目眼帘的,却是自己极为坦诚的同玄音的赤身相见。
  
  素来不拘言笑的念璎,脸上瞬间便红成一颗西红柿。下一刻惊慌失措的抓起一旁的被褥盖在身上。
  
  见状,玄音的眉头顿时高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