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69
  程沧澜,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一身水魈六艺已经练得炉火纯青。
  
  功力直达精进境。
  
  再有两步就能迈入大成。
  
  水魈五脉的年轻一辈中,以他的能力最强,数次斩获族里各种比拼的头筹。
  
  所以,才会有“一枝独秀”这个称号。
  
  五脉中,以实力为尊。
  
  就算翁、钱、潘三家老祖宗,是漕帮的创始人,也是五脉最重要的组成部分。
  
  但无奈后继之人能力远不及程沧澜,也只能跟在他身后,辅助著完成各种任务。
  
  族里早就有流言传出,未来的魁首,很可能要被这个程家人给摘走了。
  
  许言可不是随随便便就出手擒人的。
  
  程沧澜固然是五人组的领头人,但更是传说中的未来魁首候选人。
  
  而漕帮在清末,势力范围已经转向了上海滩,其后身,正是赫赫有名的青帮!
  
  许言想要在上海滩搅弄风云,就绝对越不过青帮去。
  
  “我可真是,抓到了一条大鱼啊。”
  
  他在心里暗说,终于转身看向程沧澜。
  
  在晨曦的微光中,两个年轻人相对而立,将对方的脸看得更清楚。
  
  同样英俊挺拔的身姿,卓然不群的风采,却是两种迥然不同的气质。
  
  许言面上带笑,笑意虽淡,却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程沧澜侧看起来有些阴郁,面容冷肃淡漠,一双眼更是内敛沉寂,仿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他生出情绪波动。
  
  可这一个照面,程沧澜心中却对许言生出极深的忌惮。
  
  他根本就看不透,那双微弯狭长的凤眼中,寒光浮动的背后,潜藏着什么。
  
  尤其是这个男人,身手诡秘莫测,远在自己之上。
  
  昨晚他甚至是游刃有余地穿梭于五人之中,并没有因为他程沧澜的加入,就显得多一分应接不暇。
  
  这不得不让程沧澜承认,许言是他生平仅见的劲敌。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根本没把自己放在心上。
  
  “许先生,昨晚,是我们冒犯您了,实在抱歉。”
  
  程沧澜拱手抱拳,又主动对许言表示了歉意。
  
  “无妨,反正我们之间早晚会有一见。”
  
  许言一语双关地说。
  
  程沧澜再度沉默下来。
  
  他发现,许言真的是有把话说死的本事。
  
  只是不知道,他是无心,还是故意。
  
  从他的本能直觉来说,应该是后者。
  
  “许先生此行是去上海滩?”
  
  程沧澜又试探地问了一句。
  
  “对,做生意。”
  
  许言懒懒地回答。
  
  对于问题之外的话,却是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程沧澜已经连续碰了两个软钉子,他的傲气,绝不允许他再主动第三次。
  
  沉默,在二人之间弥漫。
  
  船身忽然一晃,才将这难堪的沉默打破。
  
  “启程了,此去上海滩,应该只需不到两日了。”
  
  许言看着滚滚流动的江水,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不知许先生去上海滩要做什么生意,或许,能有我水魈五脉能帮上的地方?”
  
  程沧澜适时地接上了话茬。
  
  他不想坐等族里长老来接人,所以,就要用自己的方式,争取能体面地从船上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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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先生应该已经闻出来了。”
  
  许言话说了一半,似笑非笑的模样,让程沧澜心里又泛起了嘀咕。
  
  “他难道,是在骂我是狗,鼻子比狗还灵?”
  
  看着程沧澜眼中复杂多变的神情,许言暗自冷笑。
  
  果然,心思深沉的人,哪怕只听一句话,也能衍生出无数的想法来。
  
  若是水魈五脉,以后落入程沧澜的手中,恐怕会是他不小的阻碍。
  
  “这船上装了不少桐油,莫非,许先生是准备跟洋人做生意?”
  
  程沧澜心中冒出了个念头,却没有宣之于口。
  
  他只是微微一笑,不再试图跟许言攀谈了。
  
  “言爷,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一个仆人走过来,小心翼翼地说。
  
  许言跟程沧澜之间,有股莫名的压力在蔓延,让周围的人即使离得很远,也会觉得喘不过气。
  
  他也是不得已,才硬著头皮上来禀告的。
  
  “早饭好了?”
  
  许言转头,笑着对程沧澜说:“程先生,旅途之上,招待不周,就凑合吃两口吧。”
  
  他摆摆手,自顾自地转身走了。
  
  即便不回头看,那道阴冷又锐利的眸光,也始终锁定在他身上。
  
  如芒刺在背的感觉,让他手指微动,几乎忍不住想要出手的冲动。
  
  “如果连这个考验都通不过,那就别怪我没有给你机会。”
  
  许言冷冷一笑,没有再理会被抛在身后的人。
  
  临近中午时分,从后面追上来一支船队。
  
  为首的大船竟是一艘十分豪华的客轮。
  
  这种船,就算是官方的轮船局也很少见。
  
  倒是民营的航运公司,有两艘股东集资买来,撑门面用的。
  
  在船首的位置,插著一枚迎风招展的小旗。
  
  旗有五色,各有五条锦鲤盘旋环绕其上。
  
  那正是水魈五脉的标志。
  
  原本,龙才是纵横水域的王者。
  
  但民国前,要避讳帝王。
  
  民国后,末代皇帝虽然迁居关外,但民间依旧不能恣意把龙旗打出来。
  
  所以就退而求其次,绣上了化龙前的锦鲤。
  
  以此来昭显水魈五脉统御水路的尊贵。
  
  那支船队,显然是奔著许言,还有被他扣下的程沧澜来的。
  
  在发现船队的时候,许言就得到了情报。
  
  “言爷,对方的声势不小,看来是想以势压人啊。”
  
  赵忠国站在许言身前,不无忧虑地说。
  
  对文武两县的势力来说,现在的水魈五脉,那绝对是个庞然大物。
  
  虽说昨天是他们冒犯在先,还有人质扣在自己这边。
  
  按理说,想来接人,就要拿出个合适的态度来。
  
  但对方却摆出这样的阵仗,显然连双方平起平坐的意思都没有。
  
  摆明了,是想要迫使许言低头,主动放人。
  
  “不管声势大小,我们只管走我们的路。”
  
  “若是对方出言不逊,或者先动手……”
  
  许言话没说完,就听到身旁“咄”的一声响。
  
  小启灵坐在桌边,将手从桌子上慢慢拿下来。
  
  桌面上,赫然露出两个洞。
  
  他眨巴著黑葡萄一般的双眼,无辜地说:“我只是把手往桌上一放,就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