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又被遣送回军器监。
  
  温知远站在院子门口,神色玩味,远远看到她就迎上来,作揖道:“恭喜长公主大婚,可喜可贺!”眼里却充满了嘲讽之色。
  
  也是,雷震子造出来,就不需要金谷年了。
  
  皇上在榨干她的最后一点价值。
  
  众所周知,金谷年跟龙空明不对头,却硬是被赐婚,说明什么?
  
  这个长公主的光辉已经一去不返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
  
  温知远笑眯眯道:“女人嘛,就该呆在家里,相夫教子,洗手做汤羹才是。”
  
  金谷年见惯了这种小人得志的世态,自然没往心里去
  见他不识好歹拦在门口,淡漠道:“让开。”
  
  “来人,把贺礼献上来。”温知远打了个手势,立即有人端来一个托盘。
  
  金谷年睨了一眼,竟然是个玉夜壶。玉质粗劣,一看就不是好货色。
  
  最重要的是,托盘有些颤抖。
  
  抬眼就看到杜雄在极力掩饰自己的情绪,他的双眼发光,蕴含威怒,似乎稍有不注意,就要扑上来咬人一口。
  
  金谷年垂眸。
  
  杜雄不甘心地退至一旁。
  
  “温大人真是小气,倒不如送我金子做的,我还能给国师大人打一副嘴套。”金谷年翻着手指,漠不经心道。
  
  旁人一愣,随即又难掩笑意。
  
  温知远有些怒了:“金谷年,给脸不要脸是吗?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长公主?我—”
  
  啪的一声。
  
  金谷年扬起手,甩他一年耳光。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下,淡声道:“温知远以下犯上,直呼本宫名讳,该打!”
  
  “你—”温知远确实有些飘了,也被打懵了,捂着红肿的脸,恶狠狠道,“你敢打我?”
  
  金谷年又抬起手,吓得他连连后退。
  
  “国师就是被我这般收拾得服服贴贴的。”她笑意吟吟,“温大人,我再怎么落泊,也是皇上的亲姐姐,身后站着太后,你这般尊卑不分,仗着自己会做几个毛球就飘了,大忌,大忌啊。不过,我想你的仕途也走不了多远。”
  
  杀人诛心,不过如此。
  
  温知远的脸一阵红一阵白。
  
  金谷年看他一眼,缓缓走进院子。
  
  “你给我等着。”温知远怒喝道,带着杜雄离开了。
  
  夜里,温知远翻来覆去睡不着,白天的怨念扰得他一直在想报复金谷年的办法。
  
  月光如水,当他披着外衣站在院子怅惆不已时,从后背冒出来一个身影,不由分说,拿起麻袋套住他,挥起木棍疯狂输出……
  
  “哎哟,杀人了!”
  
  “救命啊!”
  
  这顿胖揍来得快,去得也快。
  
  等温知远头上的麻袋被拆出,露出他猪头一样的脸。
  
  “大人,你怎么了!”杜雄关切道,也是龇牙裂嘴。
  
  温知远头晃了几下,才缓过神来,急忙道:“来人,有刺客!”
  
  “大人,走了,属下也是被那人揍了。”杜雄痛得流泪道。
  
  温知远一看,可不是嘛,他也是脸青鼻肿的。
  
  “肯定是金谷年干的,岂有此理,老子找她理论去!”他抬脚就要走。
  
  杜雄拦住他:“大人,那刺客是个男的,我听他的声音就知道了。”
  
  温知远边走边道:“男的又如何,金谷年就不能雇佣杀手吗?”
  
  杜雄大惊失色道:“你是说有内鬼?”
  
  温知远顿住脚步,眼里有些犹豫。
  
  眼看就到雷震子的交货期限,若是军器监有内鬼的话,他不得不防。
  
  就算他此番前去论理,金谷年多数会狡辩,最后不了了之。不,必须把她遣回后宫去,省得碍手碍脚的。
  
  “你去库仓看看,仔细盯紧了。”他交给杜雄一枚令牌道,自己则返回书房,决定向宋哲宗进谏一番。
  
  此时军器监库仓的大门,来往巡逻的士兵,守卫森严。
  
  杜雄戴着帽子,将脸上淤青掩盖,温知远的令牌呈上来,声音沙哑道:“温大人有令,让我来看看仓库是否安全,打开门。”
  
  刚才温知远的院子遭贼了,连杜雄也挨了一顿毒打,那些士兵知道他的脸肯定很难看,笑笑,便没有多问,让他进去了。
  
  走进仓库,杜雄抬头,竟露出金谷年狡黠的目光。
  
  地上摆放着几十箱雷震子,都是夏江明出征讨伐的秘密武器。
  
  她随手打开一箱,轻轻一摸,面上用木屑承托的十枚手榴弹就消失了。等她的手一紧,又凭空变幻出十枚。
  
  如此类推,一番操作后,她将头上帽子一压,趁着黑夜离开了仓库。
  
  杜雄到约定好的地方等着她。
  
  看到她来,这厮紧张极了,问道:“搞定了?”
  
  原来,杜雄看到金谷年被温知远羞辱,就打算暴揍他一顿出气,没想到他动手之前,金谷年找到他,便演出一场戏。
  
  “你该离开了。”金谷年递给他一颗药丸,小声道,“明日来找我,最好演得逼真一点,我也不会手软的,到时会有人送你离开。”
  
  杜雄担忧道:“你若杀了我,温知远不会放过你的。”
  
  金谷年冷笑:“至少他现在动不了我。走吧,到木城去。”
  
  杜雄点点头。
  
  次日,温知远就被人吵醒了,他的脸上涂了厚厚的药膏,心有不爽道:“到底怎么回事?”
  
  来人道:“大人,不好了,杜雄去找长公主理论,被打得只剩一口气了。”
  
  温知远首先想到杜雄果然忠心,主子被揍,他寻金谷年出气去了。
  
  随后又想,金谷年是何人,你丫的不是寻死吗?
  
  等他来到金谷年跟前,地上的杜雄已经奄奄一息了,脸肿得像猪头,胸口还有一个窟窿,身上血渍斑斑,眼看就不活了。
  
  “金谷年,朗朗乾坤,你胆敢行凶!”人家毕竟是为他出气,不能寒了下属的心,温知远指着金谷年怒喝道,“来人,把她绑起来,我这就面圣皇上讨个说法!”
  
  那些士兵不敢动。
  
  金谷年冷漠道:“温知远,该是我向你讨要说法才是,你的人一大早持凶杀人,我是自保,自保懂不懂?”
  
  “胡说,分明是你昨夜行刺不成,今日想要杀人灭口!”温知远大骂道。
  
  金谷年冷笑:“我昨夜睡得好好的,院子外面又有人把守,何来的行刺?莫非你是怀疑自己的监管能力,任由我在军器监来去自如?”
  
  这样一来,温知远的官也到头了。
  
  他头冒冷汗。
  
  哎哟,脸更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