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金谷年早早起床做早饭。
  
  没想到文知德兄妹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了。
  
  “哥,面粉太稠了,你的办法行不行啊?”文知雅使出吃奶的力气搓面团,脸上也沾满了面粉,怀疑道。
  
  文知德两只手同样沾了面粉,举着书本,眉头紧皱道:“书上是这样说的,要不然,再兑一勺水。”
  
  “为了让姥姥吃上一口热面条,真心不容易。”文知雅用力捶打面团,苦巴巴说道。
  
  两兄妹想到姥姥承受的痛苦,又沮丧地垂下头。
  
  金谷年轻咳一声,走上来瞧了一眼那面团,淡声道:“水不够.”她加了半勺水,接替文知雅,亲自上阵搓面团。
  
  “你姥姥快醒了,你们兄妹去陪她说话,做饭交给我。”她又道,“今日我要带你四弟去镇上走一趟,记住锁紧大门,谁来都不要开门。”
  
  文知德忿然道:“娘亲,你是说金家的人还会来?”
  
  “你姥姥的身体撑不了多久,金家不趁此敲诈一笔,更待何时?”金谷年面无表情道,“总之,无论他们说得再难听,绝对不能开门。”
  
  她两只手按在柔软的面团上,冷不防扫向他们:“否则,你姥姥会死。”
  
  文知德兄妹倒抽了一口凉气。
  
  “等我回来自有主意。”金谷年又继续搓面团,“在此之前,你们要好好守住家。”
  
  文知德兄妹异口同声道:“娘,我们都记住了。”
  
  金谷年把他们赶出灶房,手脚麻利地煮了一锅小米粥,等米煮开了,就将面上的米油盛进碗里,再从物资空间取出蛋白质粉,搅拌均匀,端了出去。
  
  文知雅搀扶着罗氏走出来,她穿着金谷年紫色棉服,瘦小的身形晃荡晃荡的。
  
  “娘,来,喝一口米汤。”金谷年端了一碗米汤给她,笑道。
  
  罗氏连声说好,正要端起碗,文知雅赶紧阻止她:“姥姥,让我来。”
  
  她端起碗,一勺一勺地送进她的嘴里。
  
  文知德在旁拿着扇子给她吹风,还不忘逗她:“姥姥,我最近学了一个笑话,不如我说给你听听。”
  
  金谷年微微一笑,儿女孝顺,岁月静好,应该是这样的场景吧?
  
  她转身进了厨房,将一些酱菜切成碎末,发酵好的面团切成一个个小团,压成圆形的面团沾上酱菜末,下油煎成饼,再切成三角形。
  
  煎饼配小米粥,这样的早餐简便快捷。
  
  当她端着粥走出来,就看到容嬷嬷在跟罗氏说话,她们年龄相仿,倒是很快熟络起来。
  
  容嬷嬷还送了一套料子上好的衣服给罗氏,一口一个老姐。
  
  罗氏的眉头舒展,露出久违的孩子一般的笑容。
  
  金谷年招呼她们来吃早饭,还说了她要去镇上走一趟。
  
  听到她出门,罗氏的神色有些慌乱,将金谷年拉到一旁,低声道:“阿年,你是不是要去告状?别折腾了。娘身子好着呢,等一下就会回金家去。”
  
  金谷年也不戳穿她,淡声道:“娘,我约了人谈事,要去镇上走一趟。”
  
  太阳有些刺目,她抬起手挡了一下,又缓声道:“娘,孩子们需要你。为了他们,你就留在文家好了。”
  
  罗氏眼一红,忙转身抹掉泪,干巴巴笑了笑:“傻孩子,我又不是一去不回了,以后还能见面的。”
  
  “姥姥,别走。”
  
  文知雅早抑制不住,走过来,跪倒在地,恳求道:“金家欺人太甚,我们不会让你再回受罪。”
  
  文知德也握住罗氏瘦巴巴的手,哀声道:“姥姥,留下吧,让我们好好孝敬你。”
  
  金谷年冷眼旁观。
  
  “哎呀,你们这是做什么?你姥爷就是嘴巴厉害了一些,他不是有意的。再说了,嫁鸡随鸡,我不回金家,还能去哪?”罗氏苦笑道。
  
  只有回去了,文家才能摆脱威胁。
  
  这回连容嬷嬷也忍不住劝罗氏:“老姐姐,你何必伤孩子的心呢,金家人贪得无厌,你回去了,他们越发无法无天,索取无度。他们会拿你性命要挟金娘子,让她源源不断地拿银子来孝敬他们。”
  
  一个外人看得如此清楚,为何她非要执迷不悟呢。
  
  “娘,你给我交个底,为什么要留在金家?”金谷年有些生气,按住罗氏的肩膀,质问道,“你一辈子太苦,难道不想过几天舒坦的日子吗?”
  
  罗氏被她眼里的怒火给灼伤了,浑身打了个激灵,辩解道:“阿年,不是那样的。”
  
  “那你是为了什么?你知不知道,金家的人随时会来,他们根本不在乎你的生死,他们只要钱。”金谷年冷笑,“你说,我该给他们多少钱,五百两,还是一千两?”
  
  “不,不能给他们钱,他们是喂不饱的狼。”罗氏脸色骤变,落泪道,“我命硬把你爹克死了,你也是年纪轻轻的就守寡,外面的人都说我们母女命硬克夫。若是我被金贺义休妻出门,岂不是让人以为,我是个不祥的人。”
  
  “阿年,你跟孩子们够苦了,我不能连累你们。”她瘫倒在地,哭得像个孩子,“知德以后要考科举,知雅也要嫁人,他们都要脸啊。我就算是死,也不能给你们抹黑。”
  
  呵呵,竟然是这种无稽之谈。
  
  真是封建迷信害死人啊。
  
  金谷年扯了扯嘴角,一阵无语。
  
  倒是文知德兄妹跪倒在地,表态道:“姥姥,你是我们的亲姥姥,我们不怕丢脸。而且,我们不信邪。”
  
  文知德愤然道:“那个乱嚼舌根的害你背了一世的罪名,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们?我可怜的姥姥,你受苦了。”
  
  “他们爱说,让他们说个够,你是我亲姥姥,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我将来的夫家若不能接受你,我也瞧不他们。”文知雅抱住罗氏的腿,泪水恣意张扬,目光坚毅道,“我娘说过,路是自己走出来的,可不是靠别人施舍出来的。”
  
  “说得好。”
  
  一阵掌声响起来。
  
  慕容红云从屋里缓缓走出来,为文知德兄妹喝彩道。
  
  她长相娇美,又通身贵气,立即引来罗氏的跪拜:“夫人,多谢你帮衬我家阿年。”
  
  “老人家客气了。”慕容红云目睹文家的难处,有意帮一下金谷年,笑道,“文小姐说得好,如果连自己都看不起自己,谁还会看得起你?若是那个人贪图的是她的身世跟名声,如何跟她相依伴老?”
  
  “老人家,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只需把身体养好,剩下的交给金娘子,就是对她最大的支持。”
  
  “你若是担心金娘子没有靠山,我愿意与她义结金兰,以后也会待她如亲姐妹。”
  
  慕容红豆一语惊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