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花真能干,这粥太香了。”
  
  一碗热粥下肚,金谷年感到神清气爽,身上的疲劳更是一扫而空。
  
  满足。
  
  她忍不住竖起大拇指,夸奖文二花。
  
  “二花帮了大忙。”文知雅小口小口吸着粥,笑得眼睛都弯了。
  
  “这是她应该做的,算不得什么本事。”蔡娟脸上挂着宠溺的笑。
  
  而文二花心虚地望向文知礼,心想着要不要说是他煮的。
  
  可文知礼警告过她,不能出卖他。
  
  明明他做了好事,为什么怕被人知道呢?
  
  好奇怪的人。
  
  几个人席地而坐,感受着热风吹来,痛苦并快乐着。
  
  “阿年,他们几时能好?”蔡娟看到被隔离的村民们,他们啃着自家的干粮,频频向他们看过来,羡慕又希翼的目光。
  
  金谷年咬了一块军用饼干,淡声道:“还早着呢,要看一下村民的恢复情况。”
  
  她问起文知雅那边的情况。
  
  文知雅心里沉重,粥也喝不下了,小声道:“五百五十名村民,其中有八十名有发病的症状。我把他们安排到另外一个区域观察。”
  
  “嗯,做得好。”金谷年点点头,又道,“最近两日,那些老人孩子要重点注意,他们体质弱,感染鼠疫的风险比别人高。”
  
  她缓缓站起来,活动了一下手脚,望向文知礼。
  
  “老四,明日你去一趟横东县了解情况,就算不让我们进城,看能不能给村民们提供物资支援。”她看着他道。
  
  本来文知礼必定不肯去的,可是看到她头发乱糟糟的,一脸疲色,竟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句:“嗯。”
  
  待文知雅吃完饭,金谷年让她去给沈飞送饭。
  
  “顺便给他换药。”金谷年淡声道。
  
  文知雅脸上飞过两朵红霞,因为是夜晚,别人看不清罢了。
  
  她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看到金谷年疲惫不堪的样子,硬着头皮应下来。
  
  她端着一碗粥来到马车前,凑巧看到沈飞从车厢里探出头来。
  
  “好香……”灯笼的微光下,映着沈飞清隽俊朗的脸,蒙上一层淡淡的暖色。
  
  他笑吟吟地望向文知雅。
  
  文知雅看到他躺在车板上,靠着双手挪动身体,嗔道:“你莫要动才好,小心伤口爆开。”
  
  沈飞笑道:“你娘医术好,把我从鬼门关里救了回来,我欠她一条命。”
  
  “你感到哪里不舒服吗?”文知雅坐在马车上,端起碗,小口小口喂他喝粥。
  
  沈飞乖乖张口,见文知雅眼里碧波流转,羞羞怯怯的样子。
  
  他看着看着,一时之间怔住了。
  
  “喂,张口—”文知雅见他怔怔盯着自己看,脸羞得臊红,啐骂道。
  
  沈飞摸摸头,憨厚老实道:“你真美。”
  
  “…”文知雅感觉一股热血扑面而来,火辣辣的,又烫又红。
  
  “流氓!”她气骂着,眼睛湿沥沥的,像无辜的小白兔。
  
  本来沈飞只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她这么不经撩。
  
  “抱歉,是我唐突了。”他忙致歉道,谁知牵扯到腹部的伤口,忍不住闷哼几声。
  
  文知雅见状,忙搁下手中的碗,让他呆着别动,掀起他的腹部一看,竟然渗血了。
  
  “不是让你别动吗,伤口都出血了。”她一边骂,一边掀开绷带,见到上面整整齐齐缝合的伤口,暗叹娘亲的医术精湛。
  
  她捧来药箱,耐心地在伤口涂抹消毒液,再洒上云南白药粉,慢慢推开,最后才帮他包上绷带。
  
  闻着女孩近在咫尺的芳香,沈飞垂眸,忍不住盯着她看,心跳如雷。
  
  “你这么好的女孩,蒋家小子有眼无珠。”见她抬头,他赶紧抬头,装作若无其事道。
  
  文知雅哑然一笑:“关你什么事,哼。”
  
  沈飞摸摸后脑勺,柔声道:“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文知雅猛地抬头,看到他目光幽深,一脸复杂地看着自己。
  
  文知雅的脸,又红了。
  
  “哎,年轻真好。”
  
  不远处的蔡娟感慨万千,她端着一盆衣服准备去河边洗洗。
  
  金谷年靠在马车上,嘴里含着一块薄荷糖,淡声道:“蔡娟,何必去羡慕别人,咱们也不老,才三十多,正值风姿绰约的年纪。”
  
  蔡娟大惊失色道:“哎呀,阿年,此话你万万不可再说,咱们这个岁数,孙子都大了,怎敢有二心,把小的拉扯大,便是最好不过了。”
  
  三十三岁的婆婆?
  
  可怜金谷年前世忙于工作,连男人的手都没碰过,这辈子还要做寡妇?
  
  “谁说的,好日子才开头,该吃吃该喝喝,想男人了,就找一个呗。”金谷年跳下马车,揽住蔡娟,笑道,“等日子稳定下来,我给你搭些嫁妆,找个年轻一点的男人,好好过日子。”
  
  “呸呸呸,你切莫不可再说浑话。”蔡娟臊红了脸,暗骂道,“莫不是你得了相思病,想汉子了?”
  
  “有什么不可的,男女之情,始发于礼。”金谷年跟她一阵插科打诨后,感觉沉闷的心情也放松不少。
  
  “比不得啊!”蔡娟带着文二花仓皇而逃。
  
  金谷年闭目养神。
  
  文知礼站在一旁的树荫下,耳边传来金谷年的话。
  
  男女之情,始发于礼。请下载小说app
  死老太婆都瞎想什么呀!
  
  不对,他管这些做什么?
  
  文知礼猛打个激灵,暗暗恼火道。
  
  次日,天蒙蒙发亮。
  
  金谷年被吵醒了。
  
  “金娘子,我娘发病了,求你看看她!”
  
  来人竟然是蒋先华,他戴着口罩,穿着发旧又脏兮兮的棉袍,双眼无光,眼底全是黑影,急着对金谷年道。
  
  金谷年才想起来文知雅昨晚告诉她,蒋家人也感染了鼠疫,当初文知雅让他们一家搬到观察区时,还被蒋盈盈讽刺了一番,死活不肯挪位置。
  
  没想到,方氏还是发作了。
  
  蒋家最近被厄运缠绕,先是蒋盈盈被污了清白,方氏生病不起,瘟疫肆虐横行之际,方氏的病更重了,连说话都成问题。
  
  “我娘吐了好多血,感觉不行了,求你救救她吧。”蒋先华跪在金谷年面前,堂堂七尺男儿,哭成孩子一样。
  
  文知雅走来,赶紧对金谷年道:“娘……”
  
  蒋家人忘恩负义,屡次伤害文家人,眼下救还是不救?
  
  “走吧,去看看。”金谷年戴上口罩,跟在蒋先华身后。
  
  文知雅走在后面。
  
  “知雅,对不起。”身后传来蒋先华幽幽的叹息。
  
  可如今说这些又有何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