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世芳派了顶级的杀手包围了汝阳王府,蓄谋已久。”
  
  “沈飞身受重伤,不易露面,我把他安置在小弥山的寺庙里。”
  
  文知礼回想起这几日的惊险历程,眉头紧拧,脸上充斥着浓浓的戾气。
  
  可恨的是,汝阳王府里还有内应。
  
  “连同我的身体也藏在小弥山上。”他低低说了一句。
  
  金谷年像是听到了弥天笑话。
  
  “莫不成,你以为自己还能起死回生?”她冷笑。
  
  蓦地,像是知道什么似的。
  
  “你是为了逃难的村民,逼不得已回到汝阳府,才遭受宋世芳的暗杀?”她眸光寒彻,咬牙切齿道。
  
  难怪听到他让村民前往东柳镇,沈飞露出抗拒的表情。
  
  宋世芳若是知道他活着的话,还会无休止地追杀他。
  
  该死的。
  
  “老四,这笔帐,咱们先记得。”她摸摸他的头,声音放柔道。
  
  欺负她的老四,该死!
  
  “不必了,我自己会报仇。”文知礼知道她性子寡淡,但是又极其护短,明明嘴上说着不在意,心里却被注入一股暖意。
  
  他低声道:“我的身体还有气息。”
  
  “植物人?”金谷年挑眉,颇感兴趣道,“还有灵魂互换?”
  
  “你能治?”文知礼眼里亮起一簇火苗,冷不防道。
  
  金谷年似笑非笑道:“看了才知道。”这样的医学奇迹,真要见识见识。
  
  可不待她跟文知礼上山,村里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一个穿着万字寿天青色衣裙的妇人,年约五十,耷拉着长脸,领着一男一女从马车里走下来。
  
  老妇人皮肤白皙,目光由冷漠略带鄙夷,见到金谷年的那一刻,神色变得震惊不已,颤巍巍道:“你是金氏?”
  
  她身后的一男一女也难掩恐慌。
  
  金谷年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
  
  “奶奶,小姑,姑丈,你们怎么来了?”
  
  文知雅跟蒋盈盈从外面采药回来,一眼就认出了来访之人。
  
  不会吧,这是原身的婆婆跟小姑?
  
  金谷年瞪大眼睛。
  
  “你是老三,知雅?”老妇人打量文知雅,惊呼道。
  
  文知雅将背上的竹篓搁下来,欢喜道:“奶奶,我就是知雅,自从你跟着小姑一家去了京城,咱们整整六年没见过面了。”
  
  是的,老妇人便是原身亡夫的寡母钟氏,还有妹妹文娟跟她的丈夫王标升。
  
  六年没联系的人,乍然来访,又是唱的哪一出?
  
  金谷年敛去心神,勉强朝钟氏唤了一声:“娘,你来了。”
  
  钟氏死死盯着她,低声道:“金氏,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
  
  “我有什么不同吗?”金谷年瞧她的神色可疑,忍不住道,“莫非娘亲不认得媳妇了?”
  
  除了变瘦,变美了,她还是原身的样子。
  
  文知雅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拉着钟氏坐下来,解释道:“也难怪奶奶认不出我娘了,村里的许多人都说我娘变了个人似的,瘦了那么多,连我都吃了一惊。”
  
  以前的金谷年大圆脸,一副刻薄相,身材也是水桶般粗。
  
  文知雅记忆里,娘亲一直都是胖胖的。
  
  如今的金谷年瘦成了鹅蛋脸,眼睛显得更大更有神了,皮肤也不是苍白无色,而是健康的小麦色。
  
  不然娘亲怎么说:所有的胖子都是潜力股。
  
  文知雅抿嘴一笑,见金谷年露出怅惘的表情。
  
  她恍然大悟,娘亲最烦应酬奶奶,小时候奶奶没少联合小姑打压娘亲。
  
  原来钟氏认为金谷年是金家的养女,身份上不了台面,生母罗氏性子又懦弱好欺,金家人压根没把她们母女当成自家人。
  
  而她的儿子文振国十七岁时已经是秀才身份,上门说亲的哪家女子都比金谷年好看。
  
  金谷年这种又蠢又爱慕虚荣,还像肥猪一样的女人,也不知道儿子看上她哪一样。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长得不赖。
  
  就是—
  
  钟氏抛开纷杂的思绪,清咳几声,板着脸教训金谷年道:“这些年你自由惯了,不在公婆跟前伺候,如今见面,连茶水也不侍奉一杯,你就是这样做媳妇的?”
  
  嘿,一言不合就开撕,是来找茬呢。
  
  金谷年脸上的笑意敛去,淡声道:“娘教训得是,媳妇招待不周,我这就给你奉茶去。”
  
  她倒了三杯茶水过来,没想到,钟氏小尝一口,又数落道:“亏你还是大夫,连喝凉茶水伤胃的道理,都不知道吗?”
  
  在场的人脸色骤变。
  
  嘿嘿,确认无误,老虔婆是来找茬的。
  
  金谷年眼底暗芒涌现,淡声道:“娘,今时不同往日,有茶喝已经很奢侈了,若是早几日,恐怕媳妇连杯开水也端不上来,你老就凑合着喝吧。”
  
  她不会惯着他们。
  
  此一时彼一时,哪家不是白凉开应付着的,也亏得金谷年有个物资空间,泡上速溶的菊花茶备着喝,但不是给钟氏他们喝的。
  
  “瞧瞧这泼辣性子,也不知道振国当初怎么瞧上你的。我真的命苦,摊上你这个顶心顶肺的儿媳妇…”钟氏一言不合就发飙。
  
  在场的人……
  
  莫名其妙。
  
  蒋盈盈站在一旁,冷眼旁观道:“这段位太低,金姨不会惯着她。”
  
  方氏忙捂住她嘴,示意她别多管闲事。
  
  “娘,我是看在孩子的份上,尊称你一声娘。文振国都死了十年了,拿死去的人来说事,死者为大,你这个当娘的就这点出息?”
  
  果然不出蒋盈盈所料,金谷年“绝地反击”了。
  
  “娘,学着点,往后我奶奶敢欺负你的话,也要这般硬气—”蒋盈盈拉着方氏又回来看热闹了。
  
  钟氏露出见鬼的表情,见附近的人都望向她,感觉自己的权威被挑衅了,气得挤眉弄眼:“金氏,别忘了,我是你公婆,有媳妇这样跟婆婆说话的吗?”
  
  门外,夏彩花抱着致恒走进来,身后跟着文知德。
  
  文知德也认出钟氏的身份,见她气势汹汹,大发雷霆的样子,心里咯噔一声。
  
  娘亲要受罪了。
  
  奶奶可不像姥姥那般忠厚老实,老太太精明着呢。
  
  “奶奶,我娘不是这个意思,你想多了。”文知雅拉着夏彩花来到钟氏面前,试图打圆场道,“奶奶,这是大哥的媳妇夏氏,她给我们家生了个大胖孙子,致恒,叫奶奶…”
  
  “真是岂有此理!”
  
  谁知,钟氏只看了夏彩花一眼,就不依不饶道:“大孙子结婚,怎么没人告诉我!男人志在四方,不该先成业,再成家吗?”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