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哲平,是你亲生父亲。”
  
  乔伶心的幽幽叹息响在白子亭耳边。
  
  他仿佛听到惊世骇闻,当场石化了。
  
  他的亲生父亲竟是宋哲平,前朝谋反叛逆之徒…
  
  “不,这不可能!”白子亭的心脏像是被人攥紧了,脸色惨白,呼吸困难,一只手撑在旁边的石桌,表示难以接受。
  
  乔伶心来到他身边,安慰道:“你爹遭人背叛落得满门抄斩,我当时刚查出身孕,碰巧回娘家,躲过了抄家,幸得你现在的爹—白秦风掩护,帮我找来替死鬼才得以隐姓埋名活下来。”
  
  “为了让你平安长大,白秦风对外宣称你是私生子,把你带在身边悉心教诲。我也不敢与你过多联系,生怕惹来仇家报复。”
  
  “子亭,这天下本该属于你父王的,是宋哲宗这小人谋权篡位,害得你父王死于非命,这个仇,你一定要记住了。”她痛彻心扉道。
  
  白子亭面露痛苦:“不,我不相信!”
  
  难怪那些黑衣人指名道姓要找他,难道当今皇上发现他的身世,要杀人灭口?
  
  不!如果皇上要杀他,就不是这般雷声大雨点小了,他也没有生还的可能。
  
  “娘,除了白秦风,还有谁知道你的存在?”白子亭皱着眉头,脑子里盘旋着如何善了。
  
  谈什么报仇都是虚假,能隐姓埋名,安然度过此生都不错了。
  
  乔伶心似乎看透他的心事,压低声音道:“我怀疑是你父王的残余部下干的,那些人为了不打草惊蛇,便想制造混乱造成假死现象,趁机把你拐走,毕竟这些年跟亲王府有关联的人,都在宋哲宗的监控之下。”
  
  “可他们也不能滥杀无辜,太过分了。”白子亭英气的眉头拧紧了,带着戾气道。
  
  乔伶心忙安慰他,转又提及此次上京的计划,提议道:“我听你说那个金谷年医术了得,能治死人活白骨的本事,若此人能为我们所用,何愁杀不了宋哲宗?”
  
  “娘!”白子亭的声音激动,月光映在他年轻的脸上,多了几分冲动的狂野,“她是不会受人摆布的,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谁?”
  
  听到院子外面传来悉率的声音,他打了个激灵,忙跑出去察看。
  
  门外空无一人,他松了一口气。
  
  此时,杜雄被人捂住嘴巴,拖到阴暗的角落里,靠着茂密的花枝隐藏起来。
  
  身边除了清冽的玫瑰花香,还多了一股淡雅的药香味。
  
  他抬头,就看到金谷年冷漠的脸,眼底闪着湛湛寒光。
  
  直到乔伶心母子走远了,金谷年带着杜雄缓缓走出来。
  
  “如此,他跟白子冰毫无兄妹之情,倒也算是万幸。”
  
  “可他竟是宋哲平的儿子。”杜雄垂头丧气道。
  
  突地,他打了个激灵。
  
  他老子是县令,是宋哲宗皇帝的狗腿子,正所谓食君之禄为君分忧。他要是跟叛徒之子来往的话…
  
  杜雄猛地摇头,不敢置信会给家族带来什么样的灭顶之灾。
  
  “这,这…”他望着金谷年,露出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金谷年冷着脸走了。
  
  “师傅,若是白家想利用你的话—”杜雄急得追上来。
  
  金谷年白他一眼:“这世间的诱惑那么多,你若不能正其身,我劝你赶紧滚回柳东镇,省得在这里丢脸。”
  
  白子亭身世骇人,她何尝不是。
  
  正如文知礼所说,宋世芳要害她,宋哲宗与她狼狈为奸的话,金谷年不介意把白子亭扶起来。
  
  前提是白子亭值得她投注。
  
  杜雄挠挠后脑勺,一阵不解。
  
  次日,杜雄的小厮阿东从罗家打探消息回来。
  
  “听说罗祥从怡春院回来后大发雷霆,本来为秋月姑娘准备的怜香阁也变成了二房姨娘的,一应用度减半。那个秋月怕是黄了。”阿东得意洋洋道。
  
  杜雄颇为得意地看一眼金谷年。
  
  金谷年难得夸了他一句,“干得漂亮。”
  
  前往京城的日子里,乔伶心有意无意想讨好金谷年,但领教了金谷年性子冷漠,不好亲近便放弃了。
  
  反倒是白子冰母子在金谷年的悉心医治下,身体好转。请下载小说app
  某天,白小豪甚至说出令白子冰毕生难忘的一个字。
  
  “娘…”
  
  他步履蹒跚地走向白子冰,嘴里清晰地呼唤着她。
  
  那一刻,白子冰泪流满面,远远跪倒在地,朝金谷年磕头。
  
  金谷年微微颔首,便躲进马车里。
  
  因为她看到不远处有马车驶来,为首骑马之人正是文知德。
  
  文蒋两家的马车同时出现在京城的城门前,杜雄还大度地让他们先过去。
  
  白子亭对于金谷年的有心避嫌,同样心照不宣。
  
  “师傅,咱们等一会再走吧。”杜雄跟在金谷年身边久了,学会察言观色,知道金谷年嫌麻烦,有眼色道。
  
  期间,当钟氏的马车从金谷年身边驶过时,从里面传来不屑的辱骂声。
  
  “没,没用的东西,沏茶都沏不好,要你何用?上不了台面的东西!”钟氏的声音传了出来。
  
  紧接着是夏彩花略带哭腔的赔礼声。
  
  金谷年冷眯着眼,心想着夏彩花的地位也太卑微了。
  
  再不刚起来,连孩子都保不住了。
  
  帘子外面又传来文知雅恼火的声音。
  
  金谷年掀开帘子的缝隙,就看到文知雅搀扶夏彩花下马车,与身后的文娟对骂起来。
  
  “奶奶,小姑,她是文家媳妇,不是奴婢,你们看不惯她,也不能欺负人。”
  
  “嫂子,我奶奶有病,受不得刺激,为了她身体好,就劳你以后躲着点,不然她一命呜呼,到时洗不清嫌疑。”
  
  文知雅的话引得旁边的所有人想笑又不敢,而文娟气绿了脸,当众发飙道:“死丫头,你敢咒骂你奶奶!”
  
  文知雅淡声道:“小姑,你别想着给我扣上不孝的帽子。我说了,奶奶想要长寿,最好别动怒,心平气和最重要。你非不听,还让我嫂子到她跟前伺候,你不是害我奶奶短命是什么?”
  
  “你!我懒得跟你废话,到了京城,自然有人管教你!”文娟搁下狠话,转进马车。
  
  文知雅安慰夏彩花,拉着她转进另一辆马车。
  
  这段小插曲很快告一段落。
  
  金谷年掀起帘子,刚好看到刘浩忠护送的蒋家马车驶过去。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恰恰蒋盈盈掀开车帘子望过来。
  
  她目光一怔,激动地捂住嘴巴,与金谷年遥遥对视。
  
  金谷年点点头,搁下帘子。
  
  京城,我来了。
  
  长公主,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