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谷年从物资空间拿出二十瓶液体牛痘疫苗,对文知雅交代了注意事项,次日就打算对后宫未满十二岁的孩子注射疫苗。
  
  听说打疫苗会有发热瘙痒等各种症状,后宫的妃嫔们都处于观摩状态,迟迟拿不定主意。
  
  等了一个时辰,也没见人过来打疫苗,金谷年直接收拾东西,带着文知雅赶往江原村开展救援工作。
  
  因为有抗鼠疫的经历,文知雅干起来也是得心应手,渐渐地,方氏带着蒋盈盈、蔡娟婆孙等人赶来帮忙。
  
  江原村一共五百口人,感染天花症的是二十多个十岁以下的孩子,他们被挪到山脚下临时搭建的帐篷里,病人家属有一人陪同,来到帐篷就见到哭哭啼啼,愁云惨淡一片。
  
  金谷年逐一检查每个孩子的情况,按照症状严重,分别给出抗病毒药物,打针,还有药物退烧的方案等等…
  
  不仅如此,她还给全村的人派发了医用口罩,派人上门测体温,帮忙全屋消毒杀菌。
  
  而文知雅坐在马车里,双手举着个喇叭,一遍又一遍地宣传天花防范事项,并且交代村民们不必惊慌,天花可治,家里要宜通风透气等等。
  
  本来焦头烂额,忧心忡忡的江原村村民渐渐平静下来,从一盘散沙变成有规范有纪律地配合治疗。
  
  金谷年累并满足着。
  
  夜色深沉。
  
  金谷年驾着一辆轻便的马车,缓缓驶进马坡岭的山脚下。
  
  “人送来了,出来吧。”她对着黑暗中喊道。
  
  顿时,文知礼带着沈飞缓缓走出来。
  
  沈飞还朝金谷年招手。
  
  而文知礼紧绷着脸,眸光比夜色还要阴沉不可测。
  
  “沈飞,趁还有命在,赶紧结婚生子,省得被你家主子连累了。”金谷年冷冷一笑。
  
  沈飞听着满是火药味,觉得主子肯定得罪了她,嘿嘿一笑,就钻进马车把温泽言的身体抱出来。
  
  “金娘子,你们好好聊,卑职先走一步。”他扛着人飞一般地离开了。
  
  金谷年转身也要走。
  
  文知礼唤住她。
  
  “老太婆,你就这么恨我吗?”他的声音里难掩失落。
  
  金谷年瞥向他,自嘲道:“温大人,我怎敢恨你?更不敢阻挠你再生为人的决心。”
  
  “只望你念在我曾经照顾你一场,以后别来烦我,就是对我最好的回报了。”
  
  她的话裏着一股冷意,生人勿近。
  
  文知礼正视着她:“你到底在恨什么?我变回正常人,对你不是更有好处?”
  
  “笑话,你变回臭男人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一不嫁你,二又不需要你照拂。你主意大了,什么都藏在心里,我是谁?也不屑做你老娘!”
  
  听着全是火药味。
  
  “所以,咱们就此告别,以后各走各的,互不干涉!”
  
  金谷年拉紧马缰准备走了。
  
  文知礼拦在马路中央,他的目光黑漆漆的,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样。
  
  “老太婆,对不起。”
  
  就在金谷年驱动马车时,他冷不防说了一句。
  
  “但是,我想试一试。”
  
  当金谷年驾马车经过他身边时,他又说了一句。
  
  金谷年扬鞭而去。
  
  “愿你所愿皆所得。”
  
  她的声音响彻在他耳边。
  
  文知礼呆呆看着,突然仰头:“哈哈哈……”声音低沉寂寞。
  
  “走吧。”
  
  看到沈飞驾着马车过来,他飞快钻进去。
  
  昏暗的车厢里躺着一具高大的身体,他半靠在卧榻上,如泰山般屹立不倒。
  
  只有微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活着。
  
  文知礼怔怔地与他对视,嘴角扯出一道讽刺的笑。
  
  他如此锲而不舍地想要回到自己的身体里,究竟是为什么?
  
  坐在他面前的人,明明就是他本人,为什么他觉得如此陌生。
  
  反倒是原主这具十二岁的年轻生命,渐渐地融入到骨子里了。
  
  “主子,到了。”
  
  沈飞的声音传了进来。
  
  文知礼掀起帘子走出来,就看到许汉林迎上来,他身边的侍从想上前来抬人。
  
  “沈飞,你来。”文知礼一记眼神过去,冷声道。
  
  那侍从只好退回去。
  
  许汉林却见怪不怪,只要能研究灵魂互换的秘密,文知礼使性子又如何。
  
  沈飞把温泽言的身体平放到秘室的白玉石台上。
  
  “你不必守着,去江原村吧。”文知礼声线冷漠道。
  
  沈飞愕然抬头,随即又明了。
  
  “主子,金大夫能耐着呢,属下还是留下来侍候你吧。”他想了想,劝慰道。
  
  文知礼瞪他一眼:“你废话真多,滚!”
  
  许汉林也示意道:“沈侍卫,本座跟四公子是合作关系,本座断不会伤他。你放心去帮金谷年吧。”
  
  沈飞不得已离开,临走前,他盯着许汉林,冷声道:“许汉林,你要是敢伤我家主子一根毫毛,我拼了命也要拉你下水,而金谷年不会放过你的。”
  
  “那是自然的,据闻金谷年对四公子关怀备至,我跟她又是老相识,不看僧面看佛面,沈侍卫放心走吧。”许汉林笑得一脸温煦。
  
  待沈飞一走,许汉林就来到温泽言的身体面前,一番把脉下来,依然没有头绪。
  
  “真是奇哉,他就像睡着了一样。”他惊叹道。
  
  文知礼垂眸,淡声道:“宋世芳在我的身体里种下了金蚕蛊,后来她喂我喝下鹤顶红,我当场五毒攻心,七孔流血而亡。”
  
  “那时沈飞带着我逃亡,我的神智变得迷糊,再次睁开眼睛时,灵魂便转移到了这具身体上。”他回忆当场的情景,冷漠的脸孔也幻化出些许的温暖,“这具身体原是被宋世芳催佣的杀手砍断一只手臂,失血而亡。”
  
  那是他初见金谷年的场景,她用一手精湛的医术征服了他。
  
  后来,她与他亦师亦友,亦母子一般。
  
  时间,过得真快。
  
  许汉林托着下巴道:“也就是说,当时你的灵魂撞见这具身体时,正是这具身体的主人最虚弱的瞬间,在某种感应之下,完成了转换身份。”
  
  “大概吧。”文知礼盯着他道,“你可有办法?”
  
  “我没有把握,不过可以尝试重现当时的场景,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许汉林笃定道。
  
  文知礼淡淡道:“你只有三次机会。”
  
  许汉林嘿嘿一笑:“四公子,无论成败与否,你没有任何损失。”
  
  文知礼坐到一旁,闭目养神道:“但是,你会死。”
  
  许汉林嘴角的笑容一滞。
  
  这个小东西,还跟她老娘学得一样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