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常朝整个人呆住了，白蛇都愣了，在场的几个也就方攸同和燕翼一脸平静了。
这一下实在太狠，饶是在方攸同的意料之中，她还是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
常朝上前一步想要扶住荡儿，但白蛇先他一步把荡儿揽到了怀里。
有了着力点，荡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哇地吐出一大口黑血。
白蛇探了探荡儿的气息，抬头对方攸同说道：“你真是好大的胆子，荡儿如果有个三长两短，你和你的朋友一个也别想从这里活着走出去。”
“我朋友中了你的蛇毒，你总要付出点儿代价不是吗？”方攸同也颇为不善地说道。
“你拿她和荡儿比？”白蛇脱口而出。
“笑话。”方攸同冷笑起来，“你徒弟的命是命，我朋友的命就不是命？荡儿的安危重要，那些被你关起来的孩子的安危就不重要？”
“我说是，你又能如何呢？”白蛇嘲讽地看着方攸同。
方攸同笑起来：“自然是不能如何的，就像你自己把荡儿伤了却也不能如何一样。”
白蛇把荡儿放到一边儿，语气冷漠地说道：“那就先送你上路吧，不过你放心，不会让你太孤单的，你朋友还有树妖家族的人我都会一并送过去陪你的。”
方攸同一直觉得电视剧里反派说出类似的话非常中二，现在身临其境地听到。
还是觉得挺中二的
她甚至在心里思考了一下主角团通常是怎么回复这种话的。
完全想不起来
正当方攸同思考要不要不说话直接动手的时候，脑袋上方突然传来一道声音。
“笑死了，都是妖怪，还搞上株连九族那套了，占了块儿山头还真称王了？”
话音出现的同时，脑袋上方破开了一块儿小洞，话音落下的瞬间，从那个小洞涌进密密麻麻的枝条，布满了整个洞穴的上方。
不待方攸同他们反应，整个山体剧烈地抖动起来，这之后是石块儿落地的声音。
刹那间，洞穴里尘土四起，但原本昏暗的山洞却亮了起来，方攸同眯起眼睛抬头向上望去。
透过半空中的尘土，她竟然看到了洞外的月亮。
“哇塞，这么热闹！”又是一道熟悉的声音。
一个黑影从破开的洞顶一跃而下，直接跳到了白蛇的头上，方攸同看到了眼熟的两个小圆揪揪，令儿握起小拳头砰地锤了一下白蛇的脑瓜顶，不等对方反应，顺着蛇身像坐滑梯一样滑了下来。
与此同时，韶光也从洞顶跳了下来，她和令儿配合着，一上一下甩出数不清的枝条，不过白蛇自然是不会坐以待毙，等着她们捆自己。
这次他并没有晃动身子去摆脱束缚，而是敏捷地游走在韶光和令儿之间。
方攸同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头一回当妖怪表现得应该算是不错的了，直到她看到眼前的场景，才明白自己刚才那一通操作在白蛇眼里怕不是像个三岁小孩儿一样
本来还想着上去帮忙，现在想了想还是不上去添乱了。
韶光和令儿的速度非常快，短短的一会儿功夫，白蛇已经被缠了个大概。
就在这时，洞顶瞬间涌入万千枝条，密密麻麻地裹满了白蛇的身体，方攸同看见了序爷爷。
他站在洞顶，一抬手，所有的枝条全向上方收了回去。
燕翼看着眼前的场景：“这老头儿这么厉害怎么不早来啊。”
方攸同眯了眯眼睛没说话，在一旁的昭阳则说道：“没那么简单。”
几乎是在这句话出口的下一刻，白蛇垂着的脑袋微微动了一下，眨眼间就从巨大的一只变成了一条正常尺寸的蛇，挣脱缠绕的枝条，瞬间又变了回去，尾巴一卷，把韶光和令儿全摔了出去。
方攸同因为提前看出来了不对劲，甩出藤蔓帮韶光和令儿挡了一下，没让她俩直接砸到洞壁上。
白蛇转了下身子，嘲讽道：“来回来去也就这些招式。”
“你来回来去不也就是那些。”方攸同拉了下藤蔓，把韶光和令儿稳稳放到了地上。
方攸同转头看向白蛇，表情很平静，她朝白蛇一步一步走过去，右手的藤蔓卷起了地上的一块儿碎石，砰的一下往地上一砸，石块被砸出了一个很尖锐的角。
她收回藤蔓，石块儿落到了她手上，白蛇看着她的动作，仿佛看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方攸同来到他跟前站定，开口道：“打个赌吧。”
白蛇歪了下脑袋：“给我一个和你赌的理由。”
方攸同并不接他的话：“咱们一打一，我赢了，这里所有的人和妖都放掉，你赢了，我的命给你，剩下的都放走。”
白蛇呵呵乐了两声：“你听听这公平吗？”
“稳赚不赔。”方攸同指了指自己，“你说，对于荡儿的身体，是一个上古树妖的灵核有用，还是没完没了地找人类小孩儿管用。”
白蛇沉默着不说话，方攸同继续道：“你大可以考虑一下，是对我一个人简单，还是对这么一大帮简单。”
白蛇挡到荡儿前面，看着方攸同：“你知道的还真不少。”
方攸同微侧了一下脑袋，看向他身后的荡儿：“你也不想一直提心吊胆地过日子吧，荡儿身上的毒控制不好，指不定哪天就能要了他的命。”
燕翼眯了眯眼：“白蛇崽子身体怎么了？”
筑城皱眉看着方攸同：“他身上有结煞印，血里有剧毒。”
燕翼眨了眨眼，思索了一下道：“刚才放血的时候你俩发现的？”
见筑城点了下头，燕翼挑眉道：“行吧，合着就我没看出来。”
白蛇似是在犹豫，又好像在分辨方攸同话里的真假。
方攸同并不着急，耐心地等他做决定。
“行。”白蛇点了下头。
方攸同也点了下头。
见她往前走，韶光拉住了她，方攸同回头看向韶光，轻轻拍了拍韶光的手背。
韶光求助般地向洞顶望去，但序爷爷并没有要阻拦方攸同的意思，他只是沉默地注视着。
韶光无可奈何地收回视线，她想不通序爷爷为什么不拦着，上一世方攸同的灵核被取，是序爷爷拼了老命才保住她的魂体，不至于让她魂灵俱灭。
这一世，他们仔细照看了多少年，方攸同才化成的人形，而现在灵核竟说不要就不要了？
现如今序爷爷的状态又怎么再保她一次，难道真要看着她魂灵俱散不成，那她可就真的没有下一世了。
在场的几个都知道交出灵核是什么意思，尤其是妖怪，深知灵核的重要意义，一时间洞里竟然出奇的安静。
既然说了是一对一，其他妖和人自然不能动手，但大家都清楚方攸同是没有多少胜算的。
所以，当方攸同第一次被拍出去的时候，大家都很紧张地看向她，令儿想要上去扶，被韶光拦了下来。
说了是她一个人，那就只能是她一个人，妖怪对这些意外地在乎，韶光自然是知道这些的，所以只得拉住了令儿。
方攸同从地上爬了起来，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就这个力度，要是个人，估计都得粉碎性骨折了，妖怪还是妖怪。
其实对于灵核的重要性，方攸同的意识并不是很强，毕竟她一个现代人很少考虑什么上一世，下一世的问题，活着就是活着，没了也就是没了。
事实证明，白蛇第一下已经是放了水了，后面的几次交手，直接让方攸同吐了血。
韶光握紧拳头，看着方攸同抹了一把嘴角又站了起来。
方攸同感觉现在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在疼，虽然她也不知道作为树妖，自己有没有五脏六腑，口腔里的血腥味儿大概有跑了三个八百米的程度，嗓子眼又辣又疼。
她甚至有在认真考虑，自己大概试多少次会被彻底弄死。
不过可能是因为她思考得过于投入的原因，样子在旁人看来竟莫名有种悲壮感。
白蛇都很难不愣一下，但他也只是惊讶一瞬，并不存在因此而心软的情况。
方攸同握了握手里的石块儿，冲向白蛇的同时，左手的藤蔓拴住蛇头后方，借着蛇头后仰的力，用石块儿划向了白蛇的左眼。
白蛇吃痛地甩了一下头，但并不退让，而是一嘴咬到了方攸同的小臂上，用力一扯，直接扯下一块肉来，与此同时，毒液也已经附着到了她的伤口上，以此来阻碍妖怪□□的恢复和再生。
因为没有办法快速复原，方攸同的小臂从刚开始的麻木，慢慢变得越来越疼，血顺着小臂流到了手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满手是血了。
方攸同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臂，头皮发麻，电视剧里妖怪被砍了不都不会流血吗？
她轻轻呼了口气，收回视线，抬头看向白蛇，内心祈祷，这是最后一次。
不管是死是活，她都打算躺在地上装死了。
方攸同扫了一眼白蛇带血的尖牙，大致目测了一下位置，朝白蛇七寸的地方掷出了石块儿，白蛇自然是要躲，但就在他躲的瞬间，方攸同左手的藤蔓一下缠住了他的尖牙。
她拽下藤蔓的同时，另一只手的藤蔓缠住筑城腰间的剑柄，哗的一下把剑拔|了出来。
方攸同接住剑，一下刺进了白蛇的上颚，白蛇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但即使吃痛，他也没有往后退，愣是张开了大嘴，朝方攸同咬去。
白蛇一下就把方攸同吞进了嘴里，周围的妖和人都愣住了。
但就在这时，砰的一声，白蛇的身子突然塌了下去，蛇身落地发出巨大的响声，无力地瘫在了地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不过不同的是，他现在已经没气了。
“真是个大家伙。”一道声音从白蛇身后的暗处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