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翼看着周围的废墟，想起了当年姐姐离开时的景象，她好像又看到了姐姐在自己的怀里一点一点地消失。
“唉。”燕翼叹了口气，像是在叹姐姐，也像是在叹自己。
魂灵四散其实并不好找，更何况时间也过了很久了，燕翼想若不是自己一直害怕，一直拖着，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样。
燕翼合并双指置于眉心，往外一拉，一缕魂灵被拽了出来，她抬手一指，那缕魂灵往空中飘去。
这缕魂灵有些茫然的样子，绕着燕翼飘了两圈，才往远处飞去，燕翼看着，也跟了上去。
魂灵飘一段停一会儿，燕翼便也跟着走一下，停一会儿，这魂灵看起来有些摸不清头脑的感觉，燕翼在后面说道：“没事儿，不着急，你慢慢找。”
魂灵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朝着一个方向猛冲了过去，速度确实快，燕翼也懒得腿着，直接变成鸟跟着飞了过去。
在一个像小山包一样的地方，魂灵停了下来，燕翼落地化成人形，绕着小山包走了一圈：“这儿吗？”
魂灵飘在小山包上空，也不太肯定的样子。
燕翼看看魂灵，又看看小山包，双臂化成巨大的翅膀，盘旋着直冲上天空，强劲的风力一下把地上的土卷了起来。
等她再落地的时候，四周的尘土逐渐消散了，小山包也被移平了，燕翼把翅膀收了回去：“诶？魂灵呢？”
“不会扇飞了吧？”燕翼弯下腰四处查看。
“咳咳咳。”一阵很细微的咳嗽声从土里传出来，魂灵抖了抖身上的土，爬了出来。
“噢，这儿呢。”燕翼直起身，往周围一圈看了看，“真的在这里吗？什么都没有啊。”
魂灵飘到燕翼身旁，似是也有些怀疑地看着这块儿空地。
“好像没有。”燕翼又看了一阵儿，得出了这个结论。
不过这个结论得出没多久，又是一阵轻咳的声音，燕翼侧头看向魂灵，魂灵也看向她，还摇了摇头。
“小翼？”声音就是从这块儿空地传出来的。
“是我看不见吗？”燕翼问身旁的魂灵，“你能看见吗？”
魂灵晃着脑袋，像是在认真看，但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可是我听到她在叫我名字。”燕翼有些蒙地嘀咕道。
心里正疑惑呢，脚底的地面突然开始下陷，燕翼反应很快地化出翅膀飞了出去。
在稍远些的位置落了地，与此同时，地面也停止了下陷。
“小翼？小翼是你吗？”那缕魂灵牵着一个人形的魂魄从凹陷的地方走了出来。
“姐姐！”燕翼快步走了过去。
眼前的这个魂魄好像是看不见，双手摸着往前走，燕翼本想拉住她的手，但摸上去的时候，却发现没有办法握住，直接穿了过去。
燕翼看着自己的手，又看向眼前这个魂魄：“我抓不住你，但是我在这儿，我是燕翼。”
魂魄抬在空中的手似是有些失落地放了下去：“没事儿没事儿，我知道，真想不到还能再见到你，还以为等不到了呢。”
燕翼看着眼前这个自己再熟悉不过的魂魄，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做了个深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平稳下来：“对不起姐姐，我来晚了。”
“这叫什么话。”魂魄走近了些，像是想找到燕翼具体在哪儿，“小翼你过得好吗？”
虽然知道魂魄看不到，但是燕翼还是点了点头：“挺好的，姐姐。”
“好就行，好就行。”魂魄似是有感应一样，也点了下头。
燕翼从袖口里拿出锁灵囊，对魂魄道：“姐姐，跟我走吧。”
魂魄明显愣了一下，小声嚅嗫着什么。
燕翼微微弯下腰：“姐姐？我说，你跟我走吧，我带你走。”
魂魄脸上染上了一层悲凉的颜色：“我没法跟你走了。”
燕翼看着她，听她继续说道：“我已经是剩下的最后一魄了，其他的已经消失了，我跟你走也没用的，迟早都要消失的。”
握着锁灵囊的手突然有些脱力，燕翼的手垂了下来：“对不起。”
“你老是对不起什么！”魂魄有些心急地想要抓住燕翼，但是一个没站稳，直接从燕翼的身体里穿了过去，跌到了地上。
燕翼忙转过身，想要去扶她，但看到了魂魄惊恐的表情。
“你怎么了？”燕翼伸出去的手并没有得到回应，她看到魂魄甚至往后挪了一点儿。
“你是谁！”魂魄慌张地问道。
“我是谁？我是燕翼啊姐姐，小翼。”燕翼也有些懵，不知道对方为什么会突然这样。
“燕翼？”魂魄仍然是不相信的样子，“你才不是燕翼！”
燕翼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看向飘在一旁的魂灵，魂灵也有些不知所措，但马上又是灵光一现的样子，飞到了燕翼心口的位置。
燕翼低头看着魂灵，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是因为灵核吗？”燕翼半蹲下来，离魂魄近了些，“这灵核不是我的灵核，但我是燕翼，姐姐。”
因为看不见，魂魄愣愣地盯着前方，像是在思考燕翼说的话。
“不是你的灵核？那你的灵核呢？”魂魄突然变得焦躁起来。
燕翼皱了皱眉，解释道：“我前一阵儿不小心受了伤，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的一个朋友给我找了一个新的灵核。”
“新的灵核……”魂魄慢慢地站起来，“你那个朋友是从哪儿弄来的这个灵核？”
“她……”燕翼被问得有些蒙。
魂魄伸出手想抓住燕翼，但很可惜一直握不住。
燕翼伸出手：“没事儿，我在这儿呢，你想说什么？”
“这个灵核，是东方凤的灵核。”魂魄十分笃定地说道。
燕翼先是很诧异魂魄是怎么知道的，但又想到了刚才魂魄穿过自己身体的那一刻。
“是东方凤的灵核。”燕翼应道。
“你那个朋友是不是认识一个姓宫的人？”魂魄问这句话的时候像是很紧张的样子，手都在抖。
燕翼有些吃惊地看向她：“你怎么知道？”
“……”魂魄听到燕翼说的，突然沉默了下来。
“姐姐，你是什么意思？”见魂魄不说话，燕翼问她。
“那个灵核，东方凤那个灵核。”魂魄带着哭腔地说道，“那是你的灵核啊！”
燕翼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叫我的灵核？”
“那是你的啊，你的，是你前世的灵核啊。”魂魄说着说着突然大哭了起来。
燕翼怔愣在原地，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是我的灵核？”
“恢复得不错。”序爷爷给荡儿检查完说道。
令儿靠在床柱上问道：“那是不是能下山了？”
序爷爷听到令儿问的，看向荡儿：“你想下山了？”
荡儿沉默了一会儿，点头“嗯”了一声。
序爷爷理解地点了下头：“其实没什么问题了，不过我们确实没有办法根治你身上的血毒，下山之后，自己要多加小心，如果真遇到血毒发作的情况，在能控制得住自己的情况下，最好还是来找我们，仰甘山没有什么人，可以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荡儿听完序爷爷的话，起身下床给序爷爷鞠了一躬：“多谢长老。”
序爷爷扶了他一把：“这有什么好谢的，你一直待在西山，认识的人和妖又不多，我们能帮则帮，即使没有事情发生，你也可以常来仰甘山玩儿。”
见荡儿点头，序爷爷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我该说的都说完了，就不送你了，保重。”说完，便出了门。
坐在桌子旁的方攸同和韶光也起了身，韶光看了一眼令儿，转头对荡儿道：“你收拾收拾，我们送你下山吧。”
方攸同没什么好说的，先出了屋，在院子里站着，已经看不到序爷爷的身影了。
这老头儿倒是爽快，说了不送还真是一点儿都不留恋，方攸同心道。
韶光没多一会儿也从屋里出来了，她看见院子里的方攸同，走了过去，低声问：“你一会儿去送吗？”
方攸同指了指自己：“我？”
韶光看着她，方攸同眨了下眼：“我就不去了吧，他看我不顺眼，我看他也不顺眼的，没必要，你和令儿就够了，又不是要弄个保镖队护送。”
“啊？”韶光只听懂了前半部分。
“没事儿。”方攸同拍了拍韶光，“我发疯呢。”
“……”
令儿和荡儿出来的时候，方攸同出于礼貌还是从石凳上起了身，荡儿倒也不是小气的样子，朝方攸同鞠了一躬，方攸同自然不会下他面子，也合规合矩地回应了。
看着韶光和令儿送他下山的背影，方攸同叹了口气。
“叹什么气？不舍得？”
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方攸同一跳。
方攸同看向身旁的序爷爷：“我不舍得谁？小蛇啊？我们俩三句话有两句在吵架，我还不舍得他？”
序爷爷呵呵乐了起来：“虽然吵架，但毕竟相处了一段时间，那孩子也不是完全不懂事的混球。”
方攸同心里不怎么认可，但也觉得没什么好反驳的，只道：“舍不舍得没什么好说的，但是确实是希望这孩子能好好活上一段时间，一直待在那乌漆嘛黑的西山里，好不容易出来了，还不到处体验一下，玩一玩。”
序爷爷边笑边坐到了石凳上：“这话确实，不过他能顺利活到现在，跟他一直生活在乌漆嘛黑的西山有很大的关系，那里的环境不容易引起血毒的发作，再加上白蛇一直用孩童的血给他调理，比他现在的处境可安全太多了。”
方攸同笑了下也坐了下来：“唉，这么说，倒是咱们的不是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序爷爷看向远山，“世事万物都在变化，他又怎么可能永远待在西山里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