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这个面目全非，与之前的长相完全不同的男人，睿帝喉咙里哽咽的问出了声。“霍…你，你真的是渊，渊弟…？”
霍祁渊盯着又震惊又不敢相信的男人，原本面无表情的脸上，突然扬起一个笑容，只是眼中并无丝毫的笑意，反而看着有些森冷。
“我只是大禹王朝一个人见人打，通敌卖国、罪大恶极的通缉犯而已，当不得睿帝陛下这声渊弟！”
“朕…渊弟…”睿帝张了张嘴又叫唤了一声，接下来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记忆中的霍祁渊，不仅文武双全，性格脾气都很好，在熟悉的人面前非常的爱笑。整个人看着阳光开朗，朝气蓬勃，永远都是精力充沛的样子，更是当时都城里最受欢迎的贵家公子。
可是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哪里还有半分相似之处？
他表情阴冷、语气更甚，随着他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来几句没有什么起伏的话，睿帝甚至感觉自己的浑身，就像是爬满了毒蛇，不仅张着满是毒牙的嘴，还嘶嘶嘶的对着自己吐信子。
睿帝盯着霍祁渊看了很久，霍祁渊的眼神复杂又纠结，脑海里有两个他在不停的博弈。最后理智的自己赢了冲动的自己。
做出选择后又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霍祁渊才僵硬着身体，走到龙床旁边的椅子上，挨着苏沐卿坐着。
霍祁渊走远后，那股强大的，带着窒息感的压迫才消散了一些。睿帝几不可查的松了一口气，然后撑着身体在床边坐起了身。
抬头看了一眼椅子上坐着的人，这时睿帝才发现霍祁渊的身边，还坐着一个身形娇小的人。
看轮廓像个姑娘，此刻正闭着眼睛，不言不语的端坐在一旁安静的很。觉察到睿帝的眼神，霍祁渊带着压迫的视线再次看过来，睿帝收回了目光低下头去。
偌大的寝殿内一片寂静，睿帝坐在床边低垂着头，撑着身体的双臂下意识的颤抖。
其实睿帝现在心里，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可能是刚刚在噩梦里消耗了他太多的体力，也可能是因为内心中难以抑制的内疚和羞愧，才让他忍不住的颤抖。
他将皇宫守卫增加，是因为害怕，可是同样在心里又期待着这天能早点到来。毕竟谁都不愿意自己的头顶上，一直悬着一把利刃。
所以在听到他说他是霍祁渊时，睿帝的心里还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自从知道霍祁渊还活着，并且还帮着华夏夺了大禹几座城池之后，睿帝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只是他没想到这天会来的这么快，而且还这么的突然！
直到苏沐卿的内息都调理的差不多，睁开眼睛了，双方还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她猜想着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在这里，所以睿帝不好意思承认错误。毕竟他是一个皇帝，肯定很看重面子的。
就在苏沐卿思忖着要不要回避一下的时候，她的手却被身边的霍祁渊牢牢的握住了。他捏的很紧很用力，生疼生疼的。
苏沐卿感觉到霍祁渊的身体在发抖，抬眼看他，发现男人紧咬着牙关，一副克制隐忍的模样，好久才减轻了手上的力道。
霍祁渊确实是在克制隐忍，在看到睿帝睁眼的那一瞬间，想到爹娘和那些无辜之人的惨死，他就恨不得亲手将睿帝折磨致死，以此慰藉他们的在天之灵！
可是想到苏沐卿好不容易才将狗皇帝的命给救了回来，霍祁渊生生将体内叫嚣的怒火忍了下来。
他紧紧的握着双手，不愿意再看到睿帝那张脸。等回到苏沐卿的身边后，直到她的身体恢复睁开了眼睛，霍祁渊才敢伸出手拉着她。
仿佛只有这样，霍祁渊才会觉得内心平静，才会觉得有安全感。苏沐卿觉察到他得力道减轻，紧紧的回握过去无声的支持他。
两人之间围绕着温馨，另一个人却在饱受煎熬。终于在长时间的寂静后，睿帝再也忍不住了。
“对不起…”空旷的寝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微弱的道歉声。
这是一声迟到了几年的对不起，不过意义已经不大了。
睿帝的心里有悔意和愧疚，可真的到了要面对这一刻的时候，他还是经过了很漫长的心里挣扎。
霍祁渊和苏沐卿没有开口，睿帝也没有等他们说话的意思，又开始自顾自的说道。“是我听信谗言，不辨忠奸，才会害了并肩王府，害了你的父母和那些无辜之人！”
很多事很多话，一旦撕开了一道口子，再继续往下说，也就没那么困难了…
“我知道如今不管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再相信了。可我还是希望你能知道，我真的无意害死他们！不管是你的爹娘，还是那些无辜受牵连的人。
睿帝说着难受的抱着头，想不到在噩梦里的遭遇，又要在现实中重新来一次。
“这么多年过去了，可我没有一天是真正过得安生的。我经常做噩梦，梦到父皇想要杀了我，梦到你爹娘和那些枉死的人想杀了我，到最后我都害怕的不敢合眼…”
“我知道我有罪！可那些都不是我的本意，我真的是受人蒙蔽。是霍祁潇！对！一切都是因为他…是因为他恨你们父子俩，恨你们王府，才会利用我来铲除…”
睿帝不知道刚刚他在睡梦中的呓语，已经被两人听到了，眼神急切的看着霍祁渊，说出自己的分析。
他替自己辩解，也并不是想将所有的事情都推到霍祁潇的身上，他只是希望霍祁渊能相信，他所做的那些真的是受奸人蒙蔽！
霍祁渊饱含冷意的声音响起。“我爹娘的尸骨呢？”
他实在不想再听睿帝说这些，毕竟事情的过程，他早就从霍祁潇那里听过了。
即便真的是霍祁潇挑拨，可若是睿帝从来没有那样的想法，或是他心底没有丝毫，眼借此事对付父亲的意思，那么事情也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