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四。
小年的第二天。
李守备的八百壮丁还在赶来京城的路上。
这一天，皇宫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弘治皇帝养了十八匹战马，其中一匹战马突然马腿就断了。
宫里的兽医经过详细检查，发现是被带有倒刺的绊马索给绊断的。
可迫于太子朱厚照得淫威，兽医愣是说战马失了前蹄，自己摔断了。
于是，朱厚照为了让这匹亦力把里国进贡来的战马少遭点罪，就让人给了它一刀。
切了几处好吃的部位，让御膳房做了马肉蒸饺，第一时间给太皇太后、皇帝、皇后、两个舅舅送了过去。
在确定了弘治皇帝这些人都吃掉了蒸饺，还大赞蒸饺很香之后，朱厚照才安心地带着刘瑾离开。
让人把热乎的马肉装车，去了李家村。
李守备不忘初心，总觉得做一个里正，比在西山守备踏实多了。
所以，府上的匾额依旧是里正府，守备府的匾额在仓库吃灰。
一听说是刚宰杀的战马，李牧也瞬间来了兴致。
招呼来自家的厨娘，“做蒸饺，再做点儿酱肉，搞一盘扒肉条。”
剩下的就是等待了，对李家的厨娘，朱厚照很倾心，总琢磨着挖了李牧的墙角。
可好话说了三千六，厨娘就是不为所动。
最后给朱厚照弄得没招了，就让御膳房的厨子过来学习了一段时间，可没学到厨娘的精髓，勉强对付吃。
饭菜刚做好，牟大刚也梳洗完毕走了出来。
众人刚要落座，李向东走了进来。
“少爷，周县令来了。”
李牧急忙起身出去相迎，“周叔叔，有事知唤一声，我就过去了，何必您老亲自来一趟呢？”
“来找你是公事。”周聪笑了笑，“你小子又鼓捣的什么吃食，这么香？”
“马肉蒸饺，纯种的亦力把里国贡马。”李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周叔叔，一起？”
“好，一起。”
对于什么国家的战马，周聪一点儿都不稀奇，或者说周聪早就习惯了。
脚跨进门槛，周聪险些跌倒在地上，瞪大了眼睛看着朱厚照和牟大刚，眼里满满的惶恐。
“周叔叔，那是我大哥牟大刚，另外一位是我大舅哥，镇国公朱寿，你以前见过的！”
“……”
周聪：我特么见到太子不意外，你特么把牟斌搞来家里做甚？就咱们干的那些勾当，长一百个脑袋都不够牟斌砍得。
深吸了一口气，周聪战战兢兢地坐在椅子上。
“引荐一下，这位就是咱们大兴知县周聪周叔叔。”
说到这，李牧对着朱寿一挑眉毛，“老朱，你之前不是见过嘛，咱俩还去告官来着。”
“……”朱厚照：在我眼里这就是寻常小吏罢了。
“见过周大人。”
牟斌则是很爽快地对着周聪一拱手，周聪急忙还礼。
“周叔叔，您说的是什么公事？”李牧问。
“这……”周聪看看朱厚照，看看牟斌，愣是没敢说出口。
“都是自己人。”李牧笑了笑，“我大哥和大舅哥，都是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自己人？”周聪又确定了一下，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自己人，您老就放一百个心。”李牧拍着胸脯保证。
牟斌和朱厚照相互对望一眼，也是点点头，“对对，都是自己人。”
周聪深吸了一口气，“咱们大兴县要扩大一下规模，但人口方面……你最近开煤厂，人口都在你这里务工，咱们县内人口降了很多，你帮我想个办法，把人口补上来。明年开春耕种之前，朝廷要派人做政绩审核的。”
“往年咱们不都是送去麻豆馆吗？为何明年政审要这么麻烦？”李牧不解。
“什么麻豆馆？
小李啊，你在说什么？
本官怎么听不懂呢？
咱们大兴县是正规县，当然要走正规程序了。”
周聪额头上出现莫名的冷汗，一阵心虚：我的祖宗啊，你的嘴留个把门的行不行？别特么瞎说麻豆馆神马的……锦衣卫扛把子在这，太子殿下在这，你想害死我吗？
“哦，就这啊？”李牧略微沉思了一下，“周叔叔，你相中哪个县的壮丁了？”
朱厚照见周聪吞吞吐吐，一脑门子冷汗，笑着开口，“周大人，你就敞开了说，只要是挣钱的买卖都可行。嗯，我爹都入股了你怕甚？”
周聪一愣，明白了什么，但又是有些不明白，随即转头看向牟斌。
“你看我作甚？锦衣卫又不会干莫须有的勾当。”
牟斌抿了一口小酒，“麻豆馆有拱卫司两成股份，是拱卫司持有的股份，不是我个人！”
呼！
周聪长出了一口气，悬着心的也算是放下了大半。
李牧就一阵奇怪，周聪好歹也是京官，你怂一个锦衣卫、一个没有实权的镇国公作甚？干就完了！
“宛平和大兴把京城一分为二，咱们大兴县商税全国第一，但农税平庸。
归结其原因，是咱们大兴县山地多耕地少。所以我琢磨着想东阔阔大兴县的面积，从通州府搞点土地。”
“咱们大兴县北面是郑村坝，南面是高立庄，东面是通州府的通县，我想先把这三块地拿到手。我在大兴县还有一任任期，我想在三年的时间内，让大兴县的农税也全国第一。把大兴县打造成全国第一模范县。”
“这是好事儿啊。”朱厚照一脸不解，“你给朝廷上个折子就能解决的事情。”
“通州府尹拒绝了。都知道这三块儿地土地肥沃，肯定不会轻易出手。”周聪叹了一口气。
“确实，通州府尹赵成乾是个老顽固，不会把土地白白送给你的。”牟斌也缓缓开口，“最重要的是，高立庄的特等良田全都是他的，这事儿很难办。”
“我知道李牧这小子点子多，这不就过来问问策。”周聪看向李牧，“侄儿啊，叔叔我就剩下一任任期了，你得帮我整理好晋升的门面啊。”
“简单。”
李牧笑了笑，“你先用咱们大兴县的壮丁，去换高立庄和郑村坝的老弱妇孺，然后再这样这样、再这样这样……此事就成了。”
李牧一番详细的规划，听得周聪彻底惊为天人：我勒个乖乖，论不当人还得是你李牧贤侄啊！
朱厚照和牟斌也全都瞪大了眼睛：卧槽，东厂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不进宫切一刀，真白瞎你这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