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出主意只出了一半。
原因很简单，报纸搞出来，可百姓们识字的不多。
君臣相互对望，目光全都落在了谢迁的身上。
“不是……”
谢迁微微一皱眉，“你们都看我作甚？我也不能让百姓一下子全都认识字。”
“解决不了问题，咱们可以解决出问题的人。”李东阳捋了捋胡须，笑着说道。
“谢阁老去确实最为稳妥。”王恕也缓缓开口。
“合着……低三下气的活儿全得我干了呗？”
谢迁就感觉自己委屈，看了看李东阳，“你孙女婿，你去。天天去，搞得像是我很无能一样。那小子嘴还特别碎，次次都说我不是个好东西，生不起那个气。”
“老谢，你要这么说的话……”李东阳看了看弘治皇帝，意思很明显：李牧还是帝婿呢！
“老谢啊。”王恕严肃认真的看着谢迁，“还是你去最稳妥。另外，背锅的事儿，也得你去！”
“……”谢迁：卧槽，但凡你不是四朝元老，但凡你不是门生满天下，我非和你决斗不可。
“谢爱卿，还真得你去。”弘治皇帝缓缓开口，“咱们这群人里面就你最机灵，头脑最活络了。”
机灵？头脑活络？
那不就是说我老奸巨猾吗？
唉，谢迁叹了一口气，让人准备了便装，很无奈的去了李家村。
谢迁上门，李牧自然要好好的招待一下。
既然已经打算在京西搞水师了，那肯定要要做做水上贸易。
如果这位谢叔叔牵线搭桥，能联系一下内阁三老之一的谢阁老就更完美了。
谢迁也一直想和李牧聊聊水上贸易，他们家是大明朝最大的走私犯。
彻底洗白很难，谢迁在洗白这条路上是越走越难熬。
李家村成功洗白，让他看到了曙光。
饭菜上桌，牛蹄筋、扒肉条、酱牛肉，水煮牛肉，还有一碗西湖牛肉羹。
李牧一点都没吝啬，拿出来李家村珍藏的茅台玉液。
“不是……”
“你们家就算是有养殖场，这么杀牛也不好吧？”
谢迁看着一桌子牛肉宴，嘴角狠狠一抽。
“这头牛吧……”李牧对着谢迁挤挤眼，一脸天然呆傻白甜，“据说是喝水的时候，被马蹄坑给淹死了。”
“……”谢迁一捂胸口，心塞至极：
我呸！
马蹄坑都他妈没牛嘴大，你们现在杀牛都不演一下了？
你丫的哪怕说一句牛抑郁了，也他妈能说得过去……
但很快，谢迁愣住了，“咦，这什么东西？”
在厨娘端着一个盘子进来之后，谢迁愣住了，没见过，焦糊糊红彤彤的，上面还有很多调料。
“这个叫烤肉串，和宫里面的烧割差不多，但比烧割可好吃多了。”李牧递给谢迁一串。
谢迁闻了闻，味道十分复杂，尝识性的咬下一块：嗯，真香！
至于李家村杀牛……和谢于桥有啥关系？反正他有官府的文书。
几杯酒下肚，谢迁开始把话题往百姓不识字上面引导。
“我堂兄最近遇到点儿难题，他不好意思过来，就打发我过来，寻思问问你。”
在谢迁的一番诱导之下，李牧逐渐上道儿了。
“谢叔叔，可知道我为何要占了玉泉书院？”
“这……”谢迁愣了一下，“不是报复吗？”
“不。”李牧笑了，“小侄的心胸还没那么小，我只是想自己教书育人。”
“哦？”谢迁没听明白。
“谢叔叔，你说科举有没有漏洞？”
“当然有！”谢迁抿了一口酒，“党羽横行的关键就是科举。奈何，内阁就是拿他们没办法。”
“所以我说，你堂兄看着挺精明一个人，实则挺废物的。”
“……”谢迁：我……我特么就不该来，又特么骂我了。
可谢迁不能反驳啊，装作一副认真求教的模样，“你说，说得对我让他改。”
“我之前和你说过对付女真人的计划，你可还记得？”
“记得，鼓励通婚，鼓励教育，帮助女真全民扫盲……槽！”
谢迁直接爆了粗口，然后意味深沉的看着李牧，“你说的对，我堂兄谢迁，确实挺废物的。”
“那现在，我霸占玉泉书院什么目的，你知道了吧？”
李牧问完，谢迁恍然大悟，这小子要带头普及教育、全国扫盲。
“不对呀。”
李牧奇怪的看着谢迁，“这事儿我和岳父说过，他没和你们说吗？”
“没说啊。”谢迁一愣，但很快又开口道，“估计是投入太大，计划暂时搁浅了。”
“放屁！”李牧狠狠一拍桌子，“再穷不能穷教育。”
一句话，说的谢迁哑口无言。
大明朝的书院就那么几家，依旧在豪门望族手里，想取得好成绩想要高中进士，你就得去最高学府。
可等你平步青云之后，你就得为最高学府效力。
但如果，国家普及教育，全民扫盲那就不一样了。
人人都有机会读书，人人都可以识字，并制定出一套完整的就学体系，就可以摆脱豪门望族的压制，也能尽最大的程度减少朋党为祸。
李牧把自己知道的，关于教育方面的框架和谢迁说了一番。
由朝廷在各地建立不同体系的书院，把教师作为国家编制，统一发放俸禄。
李牧又把对弘治皇帝说过的话，和谢迁说了一番，谢迁懂了，什么都懂了。
心里更是一顿腹诽：这个皇帝，太耽误事儿了，这么大的事情，为啥就不能拿到台面上呢？
其实，谢迁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已经安排给孔闻韶去做了，不知道为啥进度这么慢。
吃过酒宴，李牧泡了一壶茶，二人又闲聊了一会儿。
谢迁就是不说正事儿，然后俩人就开始扯皮。
李牧狠狠一皱眉，“不是，谢叔叔，有事儿你就说，咱俩就没必要这么拉扯、试探了吧？”
“我吧……”谢迁挠挠头，一脸尴尬，“贤侄啊，谢家有海上的商队，我这么说你懂吧？”
李牧的眼睛一亮，他也正为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开口呢。
抿抿嘴，笑眯眯的看着谢迁，“简单点说，就是把海上贸易洗白呗？”
“你这崽崽怎么说话呢？”谢迁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我们家干的都是正经、合法的生意！”
“可拉倒吧，走没走私你自己心里没点儿逼数吗？”
李牧一脸鄙夷，但见谢迁不高兴了，也只能改口，“我知道，都是下面人干的，你堂兄谢阁老对此一无所知。”
谢迁意味深沉的笑了，拍拍李牧的肩膀，“贤侄啊，你的路越走越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