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打得就是军心。
军心意乱，瞬间崩盘。
李牧不是第一次砍人，但砍翻一名保家卫国的官兵，还是第一次。
心中五味杂陈，那种感觉说不出来。
朱厚照看着李牧，也是神色复杂的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随着李牧的一声暴喝，神枢营所有人紧随其后，朱厚照的眼睛里露出一抹敬佩。
寻常人，第一次上战场，恐怕早都吓得尿裤子了，这个便宜妹夫，还是有点东西的。
弓箭手分成三排，第一排近百人，抽出箭囊里的利箭，搭弓上弦。
后面的枪兵，刀斧手们则是站在弓弩手的后方，严阵以待。
督战队稳稳的在军阵的后方，左右两侧压阵。
刘福拿出望远镜，死死的盯着海岸线。
又有十余艘海船停靠，像是下饺子一样，跳下四五百的倭寇。
这些倭寇穿着十分复杂，甚至是有的人只穿着兜裆布，再就没有寸缕了。
他们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刀枪棍棒什么都有，甚至是还有打鱼用的鱼叉。
为首的一个人，手持武士刀，嘴里面叽哩哇啦的喊着“猴子给给”。
然后用力一抖刀身，近千名倭寇和刀，已经怪叫着，晃动着手中的兵器冲向明军。
军阵后方出现了骚动，又有几名官兵扔下兵器逃跑，都被神枢营的军卒一刀砍翻。
在进入弓箭的射程之后，王义挥动手中的长刀，“放箭！”
嗖嗖嗖！
三排弓弩手交替射箭，一排排箭雨在倭寇头顶倾泻而下。
可倭寇们像是无所畏惧一样，看都不看一眼被射中的同伴，大声怪叫着，继续冲锋。
双方距离十丈左右，弓弩手退到后方，拔出手中的长刀；枪兵地时间冲了上去，双方狠狠的撞在一起，紧跟着，就是刀斧手、刀镋手、刀盾手。在后方，只留下不足五百人掠阵。
短兵相接，喊杀声不断，骂娘声不断。
神枢营也跟随着队伍，向前压进。
明军和倭寇们拼尽全力的搏杀，屠戮对方的生命，刀光剑影之间都是临死前凄厉的惨叫。
露着白骨的伤口，蜂涌的鲜血，以及残肢断臂随处可见。
“军医！”
李牧对着神枢营已经呐喊，小队十人一路小跑过来。
看着倒地哀嚎的官兵，看着抱着自己的断臂不断的打滚的军卒，李牧心尖一疼，“能救多少，尽量救多少！”
正在指挥的刘福，在看到神枢营的人进入战场之后，脸色很难看，这是在打仗不是在过家家，你们上来添什么乱？
在一看这十人的衣袖，套着袖套，袖套上面写着大大的“医”字。
“快，派一伍保护军医！”刘福明白了。
可伍长却没动，指了指军医的方向，“将军，咱们是不是有点瞧不起人了？”
刘福一眼看过去，十名军医分成两组，一组组成一个军阵，另外一组救人。
有三名倭寇冲过了头，正好和军医交火，倭寇虽然凶残，但面对燧发枪，还是不能抵挡。
三声枪响，倭寇倒地不起，军医立刻上去补刀，并切下对方的左耳。
很快，军阵再次集结，开枪的三人装填弹药，另外两人负责警戒。
伤员们，也被陆续抬回了后方。
刘福见状，再看李牧和神枢营的时候，眼睛里更多的是感激和佩服了。
十个军医的战力这么牛逼，那整个神枢营岂不是……
双方交战了大概两炷香的时间，明军越战越勇，因为他们看到了希望。
军医，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活神仙，阎王来了也能抽他两个大鼻兜的存在。
也不知道是谁一声大吼，带着一伍人对着倭寇人最多的地方就莽了过去。
其余的明军见状，紧随其后，很快倭寇们就坚持不住，开始溃逃。
刘福见到这一幕也是紧张的不行，在坚持一下，只要骑营烧了倭寇的战船和军营，水陆营的将士也会群起攻之，在坚持一下，就差那么一丢丢了。
倭寇们出现了溃逃，可是冲在最前面的，看见同伴疯狂的向后逃窜，顿时激起了凶性。
几十名倭寇在长刀劈在明军身上之后，立刻将其抱住，疯狂的撕咬。
连皮带肉的扯下一大块，在生生吞下去，然后裂开血盆大口，对着明军一阵怪叫。
这是倭寇们惯用的伎俩，和明军打仗，屡试不爽。
这样的举动，让明军的攻击节奏为之一顿，无数的恐惧瞬间涌向他们的心头，在他们看来，倭寇就是食人的恶魔。
刘福大叫一声不好，千万别溃逃，再坚持一下，就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形成合围了。
“不打了！”
“我们打不过他们的！”
“他们是魔鬼，是来自阴间的恶魔！”
一名军卒丢到了手中的兵器，跪在地上不断的哭喊。
紧跟着，就是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只要在坚持一炷香的功夫，就能对倭寇合围，可偏偏明军自己丢了绝佳的机会。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刘福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王义也亲手砍翻了带头逃亡的士兵，可耐不住临阵脱逃的人太多，王义自己也被人撞翻在地。
“不要跑，大家不要跑！”
“咱们马上就赢了，马上就赢了！”
王义狼狈的起身，双目赤红，眼睛里也满是悲戗。
神枢营的军卒，口中喊着临阵脱逃者杀，却一点用都没有。
倭寇们看着被吓跑的明军，猖狂的大笑起来。
刘福拔出腰间的腰刀，带着最后的五百人，压了上去，在看看王义身边，留下来的不足二百。
对面的倭寇，重新组织了阵型，再加上后面登陆的，足足有六七千人。
刘福亲自上阵，已经表明了战死之决心。
朱厚照看着这一幕，脸色阴沉：田地都没有了诱惑力，卫所的明军真的是烂到骨子里了。
“神枢营，全体都有，装弹……”
李牧刚说了一半，却被朱厚照制止了。
李牧一拉燧发枪的火门，不解的看着朱厚照，“人都跑了，该咱们上了。”
“再等等！”朱厚照深吸了一口气，“还没形成合围呢，后方起火咱们在上。”
“那都是人命！”李牧一直刘福等人，近乎咆哮，“手里有枪有跑，一轮就能击溃他们！”
“老李，你那么打就真变成了击溃。击溃了赶走了，倭寇离开天津卫还会去别的地方，到时候死伤的百姓会更多。这一战，我要的是全歼来犯之敌！”
“姓朱的，你这是草菅人命！”李牧又是一声怒吼，“你就忍心卫所的官兵去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