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一声声惨叫传来，任凭刘凤姐怎么用力，孩子就是生不出来。
刘瑾悄悄的上前，拉了一下王恕的衣角。
二人来到了东宫的一处角落，“王先生，有一个人或许能行。”
“谁？”王恕眼里闪烁出希望的火花，“还等什么，把人请来啊！”
“岁数有点小，奴婢怕太医署的署官们排斥……”
“你说谁，只要是能让太子嫔顺利生产就好。”
“李家村医馆，王老实的弟子阿大。”刘瑾压低了声音，“老奴亲眼看见过，阿大救治了很多难产的牛马牲口，只是不知道人行不行……”
“……”
王恕脸色一沉，双目喷火，抬起手就要给刘瑾一巴掌，你让一个兽医来给人治病，咋他妈想的？
“他们，他们是兼职的兽医，主业还是治病救人。”刘瑾一咬牙，再次开口。
“你等下……”
王恕说完，气呼呼的走近朱厚照，在朱厚照耳边低语了几句。
朱厚照先是一怔，阴沉的脸色也缓和了许多，“老刘，快去把阿大、阿二找来，让他们带上吃饭的家伙，母子平安，本宫赏他们皇家御赐匾额！”
弘治皇帝也是急的不行，本来他们家就是子孙不旺，好不容易太子嫔怀上了，却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
听着产房内，刘凤姐的一声声惨叫，弘治皇帝也是心如刀绞。
大概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王德发带着产婆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陛，陛下……”
“说。”弘治皇帝攥紧了拳头，紧张的不行。
“胎位很正，但就是生不下来。”产婆深吸了一口气，“要不……用催生药吧，但催生药恐怕太子嫔的身体受不了，到时候……
朱厚照疯了一样冲进产房。
刘凤姐脸上没有任何血色，惨白如纸，全身都已经被汗水打湿了。
见到了朱厚照，刘凤姐的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殿下，保小！”
“还没到那步呢。”朱厚照眼睛发红，攥住了刘凤姐的手，“本宫已经叫人了，他们很快就到了。”
很快，阿大背着药箱来到了东宫。
看到了朱厚照，明显就是一怔：朱、朱爷，竟然是太子？那少夫人岂不是公主殿下？李爷不就是驸马爷了？
“阿大，你进去看看吧。”朱厚照攥住阿大的手，“用你生平所学，本宫要他们母子平安！”
阿大、阿二的岁数都不大，太医署的署官们明显看不上，认为朱厚照就是病急乱投医。
可阿大仅仅是看看刘凤姐，手在其腹部摸了几下，都没切脉就出来了。
在朱厚照的面前，缓缓打开了药箱，里面齐刷刷的摆着各种刀具。
“朱爷，需要开刀。”阿大看向朱厚照。
“阿大，你有多大的把握？”
“五五开吧。”
“你这是草菅人命。”王德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没有这个先例！”
“我曾经给十头牛开过刀，没有任何死亡。”阿大看向王德发，“人本质上和牲口一样。李爷、干爹就给李家村的赵寡妇开过刀，我全都看见了。再说了，禁军、京卫部队的军医都是我们李家村培训的，伤口切割、缝合的技术也都是我们李家村传出来的，你能否认我们的技术不行吗？”
“可你没有实际经验，你只给牛开过刀……”
王德发还想反驳，却听见朱祐樘开口了，“阿大，做事吧……尽量保他们母子平安！”
卧槽！
阿大此时才注意到弘治皇帝，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老、老爷……不是，陛下，阿大一定尽力！”
用高度酒把产房消毒，又在地面上撒了一层薄薄的生石灰。
阿大、阿二拿出自己的白大褂、蚕丝手套、蚕丝帽子等等一种手术用品。
原本太医署准备了麻沸散，阿大却没用，使用了李家村秘制的麻沸汤。
古代医学没有剖腹产这一说，但在外科手术方面，领先了很多个时代。
甚至是，最早的西医手术用具，就是剽窃中医的。
但剖腹产在李家村，却有过一次实验，那就是赵寡妇。
赵寡妇二婚之后，坏了三胞胎就是不能顺产，李牧和王老实就搞了一次剖腹产。
后来，剖腹产的这个技术，就用在牲口的身上。并且在死胎、胎儿腐败等禁忌症方面，有了全方位的了解和治疗措施。
讲道理，一个给牲口做了数次剖腹产的兽医，现在来给人做手术，大伙多多少少都有些接受不了。
阿大虽然尽得王老实真传，但切人还是第一次。
脑海中不断回忆着王老实和李牧当年做手术的场景，阿大深吸了一口气，稳稳的下刀。
少爷说，要向下用刀，分层切……
少爷还说，横切刀口比纵切更容易愈合
阿大在一旁不断的嘀咕这，脑门子上面涌现出大量的汗珠子。
王德发见状，立刻用毛巾给阿大擦汗，阿二则是忙着处理渗出来的血液。
足足过了半个时辰，产房内终于传出来一声啼哭，孩子取出来了。
阿大长出了一口气，“阿二，羊肠线！”
伤口一点点的缝合，王德发也早早的准备好了药粉，撒在了伤口上，随即就是包扎。
婴儿被清晰干净，用毯子包裹起来。
产婆兴奋的跑出来，“陛下，恭喜陛下，母子平安！是皇孙，是皇孙！”
外面的人，全都长出了一口气。
刘瑾也早让人准备了红包，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派发了大红包。
“老天爷保佑！”弘治皇帝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红了。
周围的人也全都对着弘治一家三口躬身施礼，“恭喜陛下喜得皇孙，天佑我大明，大明千秋昌运！”
朱厚照迫不及待的就要冲进去，却被产婆拦住，刚出生的婴儿还不能见风。
刘文定仿佛被抽空了全部的力气，在阿大出来之后，立刻跪在阿大面前，砰砰砰的就是三个响头。
阿大吓得，急忙把刘文定给扶起来，“老先生，折煞我了。救死扶伤是大夫的天职，这都是俺们应该做的。”
谢迁抿抿嘴，用手拉了一下朱厚照的衣角，“恭喜太子，贺喜太子。”
朱厚照一愣神，神色复杂的看着谢迁，“谢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谢迁压低了声音，“殿下，做父亲了。”
“我知。”
“殿下以后就是真正的成年人了。”
“不是……谢先生，您要说什么就直说，没必要这么拐弯抹角吧？”
刘健贱兮兮的凑了过来，“殿下，老谢的意思是让你以后注意点，以前是千晌地一颗苗，犯错了陛下也舍不得惩罚。可现在不同了，要是再犯错……殿下，您懂得……”
“……”朱厚照一脸鄙夷的看着刘健：合着，东宫大喜的日子，本宫却丢了保护伞？